徐徐晚风吹来,拂过有着一头暗蓝色发丝的男子。他站立在沙滩的堤岸上,微微仰着头、闭着眼。
「啊啊......真舒服。你说是不是?Otoya。」他启唇喃喃。
一秒、两秒、三秒——
无人回应。
但他依旧继续开口:「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所以带你过来。已经从好久好久以前,就计画好了,计画好要带你过来。」男子缓缓睁开眼,望着远方一波波朝着沙滩推进的海浪,「因为你说过想看看晚上的大海。怎麽样,是不是很美?跟你幻想中的有一样吗?」
语落,他接着呵呵两声。「我觉得很美喔,跟你的笑容一样美。」
「真的是,很美呢。」
一抹透明却又闪亮的水珠顺着风势往後滑去,消逝在漆黑无人的夜晚里。
*
Tokiya跟Otoya的相遇就是在这片海滩上,彷佛是碰巧又好似命中注定一般。
当时才六岁的Tokiya跟家人到海边出游。就当太阳快要下山、游客都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时,他眼角余光瞄到沙滩上蹲着一个背影。
他急匆匆踩着沙跑过去,定睛一看发现是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他伸手轻拍对方的肩,接着就被男孩转过来的脸庞给吓了一跳。
红发男孩哭的满脸鼻涕满脸泪,模样好不狼狈,早已哭红的双眼由下往上直直看着Tokiya。
「你、你发生什麽事了吗?」Tokiya愣了三秒才好不容易开口说出话。
「呜、呜喔喔唔唔唔哇哇——」
「等、等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啦!」
「呜呜呜哇哇呜呜呜——」
「那个......」小Tokiya搔搔头,一脸囧样。他从来没安慰过人,也从来没遇过无视他说话的人。
「你先别哭,好吗?」他跟着蹲下身。蹲在男孩的左侧,右手抬在半空中犹豫着,最後还是轻柔的在对方因哭泣而颤抖的背部上落下,接着一下一下轻轻拍着。
随着他手部安抚的动作,男孩的啜泣声越来越轻。Tokiya的嘴角流露出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一会儿,他闭起眼睛、微启双唇,温温柔柔的唱起歌来。
红发男孩在听到歌声的瞬间倏地扭头看向身旁的人,一开始还在惊诧这初次谋面的人怎麽就这样唱起歌了。但不过几秒,便忘记疑惑,享受着他那好听动人的嗓音。
清澈透凉的歌声震动着男孩的耳膜,一路侵占至他的大脑,直到最後,他已然忘却哭泣,只是一昧的沉浸在这让人身心灵都感到舒服、温暖、幸福的歌声里。
半晌,Tokiya唱下最後一个音,阖上了嘴巴。他呼了口气,接着像是犯了什麽错一样突然弹了起来,并一脸惊恐的看向身旁的少年。
「你唱歌真好听!」红发少年眯起红通通的双眼,对着Tokiya笑道。
「呃、那、那个——」对方直率的赞美反倒让他更加不知所措。
突然的就张开嘴唱起歌,这麽莫名所以的事眼前的男孩居然就这样接受了。Tokiya红着脸不知该作何反应。
男孩伸手揉了揉眼睑,接着站起身面对Tokiya,「谢谢你,为我唱歌。我叫Otoya,你呢?」说完,还伸出了手,不过都还没举平,他就急忙收回手换了另一只—原来一开始伸的那只手是他方才拿去擦拭眼泪鼻涕的。
Tokiya愣愣看着Otoya因为换手这举动而露出的尴尬笑容,他平时总是聪颖的小脑袋一时之间竟有点转不过来,只觉得眼前那人的笑容好美。最後,他怔怔开口:「我、我叫Tokiya......」然後迟疑的抬起了手,但一下子就被Otoya给主动握起。
「Tokiya,多多指教!」
*
自从他们相遇後,又过了十年。时光总是悄悄的溜走,稍纵即逝。
「呐呐——」Otoya趴在沙发上,双手撑着下巴、两只脚丫子在身後踢呀踢,他望着坐在落地窗旁椅子上的Tokiya唤道。
Tokiya微微抬首,挑起一边的眉毛以示有听见他的叫唤,而手上在纸面书写的动作没有停下。
「Tokiya唱歌怎麽能那麽好听呢?」
「......你这是在夸奖我还是挖苦我?」
「欸——人家明明是在夸奖你的!」Otoya鼓起脸,但一下子就又换上阳光般的笑容。「而且我觉得啊,夜晚的海边一定很漂亮!然後如果Tokiya在那儿唱歌的话,一定更漂亮!」
早已对他跳痛的转换话题能力习以为常,Tokiya应了声没多做什麽回应。
「好想看看呐——」说着,他一面灵活地翻滚下沙发,碰碰碰跑跳到Tokiya身旁,用手撑着桌面将身子往前探,想一看究竟对方到底在忙些什麽。
只见桌面上堆放着一叠叠纸,纸面上是白底黑线条的五线谱,谱线上穿插着一个个小巧可爱的黑色音符。
Otoya左看看、右看看,接着拿起来上看看、下看看。尔後,他用力的将双掌连同纸张拍在桌子上。
「O、Otoya?怎麽了吗......?」Tokiya被他这一拍给吓了好大一跳,微微抬眸,看见红发少年的眼瞳里闪闪发亮着。
Otoya用力闭上眼睛,再用力张开,然後扭头看着下方一脸疑惑的Tokiya,他几乎可以说是用尖叫的方式大喊:「Tokiya你在写歌吗!?还是写曲!?哇呜不管是哪个都好厉害!超厉害的!Tokiya你超级超级超级——厉害!」说着说着还张开臂膀一把将蓝发少年拥进怀里,嘴巴一面不停嚷嚷「好厉害超厉害Tokiya怎麽可以这麽厉害」。
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挣脱开近似於大型犬类的扑抱攻击,Tokiya拨了拨被弄乱的前发,然後故意装作不在乎的口气回答道:「对啊,我是在写歌,这没什麽困难的吧?」
这番发言又再次引来另一阵猛烈攻势。
最後的画面已经变成Otoya用脸颊贴在Tokiya的脸颊上、一只手环绕过他的脖子、嘴里持续喊着「Tokiya是天才难得一见的天才」。而可怜的Tokiya也是在这样子的环境下完稿的,善哉善哉。
「写完了!?」
「嗯,写完了。」
「哇呜哇哇呜——!!」
Otoya双手高举那份热腾腾的谱子在客厅里狂奔,Tokiya看了只是啜饮了一口热红茶,然而嘴角旁的笑意却泄露了他内心真正的情绪。
「Tokiya真的好厉害呐!」Otoya绕着客厅又跑完了一圈,最後蹦到Tokiya边上,将谱递还给他。
Tokiya缓缓将茶杯放回桌上,接着伸手把谱推回到少年怀里。
Otoya歪头表示不解。
他笑了笑,用食指与大拇指摩挲着纸角,「这是写给你的。」
「写给......我的......?」
「嗯,这是写给Otoya你的歌、你的曲。」
「咦!?可、可是Tokiya不应该是要自己唱吗?你唱歌那麽好听!而且、我想听你唱!」
「Otoya唱歌也很好听啊。」
「你的比较好听!比我的好听一百万倍!」
「但是我一开始就打算要写给你了!」
「可我想听你唱!」
「Otoya你唱!」
「不!Tokiya唱!你唱!」
原本感人的气氛瞬间变成了两个青少年的斗嘴场面。最後依然是Tokiya先软下来、妥协了。
「不然,我们一起唱吧?你还不知道旋律吧?我先唱一遍,然後再换你?」
「嗯!」Otoya听了,立马带上笑容,嘻嘻笑了两声,「最喜欢Tokiya了!」
蓝发少年用指尖刮刮脸庞,在心里暖暖的笑了一下,接着走到钢琴椅上坐下,双手摆出手势再轻轻摆放到琴键上。他用眼神示意Otoya,待对方确实把谱架到钢琴上後,他柔柔地开始让手指在键盘上跳跃。
一个个响亮乾净的琴音流泄出来,排好队伍串成旋律,最後结合成一首美妙壮丽的交响乐。
Tokiya阖上眼,开口唱出歌词。一个个字串连成句子,里头满满的都是他对他的感情。之所以要写曲填词,就是因为他对他的情感早已满泄溃堤、早已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最後一个字与最後一声音一同落下,他低垂着头,沉浸在方才的旋律里。一直到身旁传来哭泣声,他才猛地将头抬起,看到站在一旁的红发少年哭的满脸泪,他转身伸手用指尖替他拭去泪水。
「怎麽了?我的歌让你感动到哭了吗?」他有点半嘲笑的意味。
殊不知少年真的点了点头,然後吸了吸鼻子才开口:「Tokiya......Tokiya的歌声最好听了,我、我觉得应该让全世界都听到......」他一面啜泣一面说。
但某人却吃味了。
Tokiya原先在为少年拭泪的手转而变成包裹住他的面颊。他靛蓝色的双眼直直望进他赤红色的眸子里,用着无比严肃、认真的口吻对着他说:「全世界早就都听到了,因为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干你娘打到这里我噗一声笑出来了,破坏气氛抱歉但我真的要声明我笑出来了)
「而且,我只想唱给你听。」
红发少年听到这番告白似的话语,破涕为笑。那个笑,伴随着被阳光照耀的闪闪发光的泪珠,真的是美极了。
*
为了不要造成阅读疲劳我把这爆字数的贺文分成两章:P
ㄍㄋㄋ搞那个图片的大小搞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