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阳光将教室晒得如烤炉般,教室内的学生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七月中旬,温度不是普通的高,我趁着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出抽屉里的手机看了一下气温。
三十五度。
或许我还没昏倒真的是个奇蹟吧,室内没有开冷气,只有窗外不断吹入的热空气,好热……
至於为什麽大热天的我不在家里享福,吹冷气看韩剧,而是在这随时会让人昏厥的闷热教室内的原因,就是我那不忍提起的人生缺点,对,人生缺点,我觉得这麽说一点也不为过。
我是司马婼兰,高二升高三的大学准考生,在高二分类组时,我选择的是所谓的『三累』,也就是学长姐说的昨天累、今天累以及後天也累的三类,我的梦想是当个医生,但若是以为我是那种想要救济众生的菩萨心肠而去当医生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当医生原因很简单,有地位又有钱,我想安稳的过退休後的日子。
别以为成绩永远站类排前三的女子就会乖巧到哪儿去,别人或许是这样,但我不是,或许我是异类吧,我整日往外跑,往购物中心钻,到我父母拿我没办法的地步,男孩子对我都是又爱又恨的,具我朋友所述,我是标准的美女,皮肤白皙且脸蛋小巧是基本,头发是浑然天成的淡咖啡色,眼睛大且呈淡蓝色,身高不高,给人小鸟依人的错觉。
但我的个性,可以说是糟糕透底,周旋於男人之中却能拿捏的分寸,让人心痒却又不敢往前一步,在这别人眼中的人生胜利组条件下,我有一个永远无法跨越的学科。
历史。
虽说从小听父母在讲,我是元朝有名望族的後裔,总该是耳濡目染了历史的种种,但我怎麽也就是记不进脑袋里,我的父母是世界上中国史的权威,母亲还因为我惨遭死当的历史成绩,特地来我所读的高中任职,希望多少能拯救一点我的悲惨,现在站在台上讲得如痴如醉的人就是我的母亲,整个就陶醉於其中了。
起初我还因为母亲要来学校任职,竟然只是为了我完全不在乎的学科而大吵了一架,但做父母的必然是懂小孩的,她对我说要减少零用钱让我无法去逛街,我就马上妥协了,毕竟,还是逛街重要啊,用两个小时的痛苦去换逛街的时间和金钱,值得。
我撑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桌上的讲义,真是恨不得把它戳出一个大洞来,完全不能理解为何要读这麽无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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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过了漫长的补修时光,我只觉得快虚脱了,用力的伸了懒腰,僵硬的身子才好了一点,刚刚下课的时候,母亲说是要去学术研讨,匆匆地塞了一本书给我,还用力地抱了一下我,让我很是不解,书上写了大大的元代史书四个字,让我更疑惑了。
嘛、算了。
我心不在焉的走着,不小心将那本书甩了出去。
「哎呀,真是的,早知道就把书放在书包里了。」
叹口气,准备蹲下去捡那本书,突然发现,元代史书那四个字後面,似乎还有几个小字,太阳太大,我眯起眼睛想看清楚。
「……野史?」
我只看清楚了两个字,就发现以我和那本书为中心,出现了一个黑洞,在回过神後,我发现我正在直直降落啊!
赶紧将那本书抓过来,塞进书包内,既然是因为看完这本书之後才有现在这个状况,那我得将它收好才行,我该不会是掉入时麽异次元空间了吧?希望在等着我的不是满满的针山,虽然平时坏事做的是挺多的,但我有好好孝顺父母,还请老天爷别让我只活短短的十七年啊!
一阵晕眩,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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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头好痛。」
缓缓坐起,我用手腕轻敲了几下太阳穴,环顾四周,这儿一定不是我家,我家是普通不过的天花板,绝不是茅草建成的,等等,到了二十一世纪,还有人的家里是长这样吗?我是闯入了什麽古装剧的拍摄现场吗?
满是不解。
「姑娘,您醒了麽?」
突然其来的声音,着实令我吓了一跳,朝声音的方向看去,门口站了一名男子,不禁暗自窃喜,昏迷过後,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养眼的画面,虽说穿着破旧,但那脸的轮廓之俊,是遮不住的。
男子着古装,难道真的闯入了什麽古装剧拍摄现场吗?左衽之衣,如果我那微小的历史常识正确的话,左衽是地位较低下的人吧。
「这里……是哪里?」
因为很久没有说话的缘故,我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沙哑,我轻咳了几声,等待男子的下文,他还没有回答我,跟我对上眼的同时,就慌张地跪了下去。
「你这是怎麽回事?」
我有些不满的出声,他这个态度让我愕然外,还有些不开心
见他没有抬头的意思,只有不断朝地上磕头,我的心情从不满渐渐转为罪恶感。,虽然我没做什麽,但就是有罪恶感,我搔头,道「你是要回答我,还是打算一直跪在那儿?」
男子抬头,吸了一口气,道「敝人姓宇文,单名一朔字,是南人,今年刚满弱冠。」他突然报上自己的身分,我吓了一跳。
我表示疑惑地眨了几下眼,用手指点了几下下巴「嗯!我知道你是男人啊!我今年十七岁,至於名字吗……。」
到目前为止,我还是觉得他的举动和言语很奇怪,从没遇过说自己是男人的男人。
「姑娘是……色目人麽?」
「不不不,我是女人啊!女人,看不出来吗?」
「姑……姑娘息怒,您应当是贵族吧?色目人阶级皆是贵族身份啊。」
言及此,我突然理解他的此南人非比男人了,真是丢脸,明明是自己没弄懂在先,就先凶了无辜的人,没办法,我的历史就是烂啊,没办法直接联想到什麽阶级制度嘛!况且,怎麽知道刚好我掉到的地方就是元朝啊。
「当今……当今是大元帝国麽?」
我努力学着古人的古腔古调,免得让人怀疑我是打哪儿来的,看着还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的男子,竟然他不愿起来,我也不好逼他。
「是!当今为元贞元年,新皇帝前几日始即位,当前大元帝国可说是盛况空前!」
「哦……那……。」我假装懂了,但我根本不知道什麽元贞元年是哪个时代「那地方上可有姓司马的望族?」
我小心翼翼地开口,经过刚才我发现,古代人都会突然做一些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情,而且还很夸张。
「是!司马家族为色目世家,从世祖以来就掌管了咱们大元帝国与蛮夷戎狄的商业交际,不管是海陆还是陆路,司马家族都占有一席之地。」
我表示敬佩的应允一声。
「那……司马雄泰是何人?」
如果我没记错,父亲与母亲常与我提起这个人。
「姑娘所言是司马雄泰大人麽?司马雄泰大人为当今司马家家主,虽说我未曾与这位大人谋过面,但关於他的传闻倒听了不少,也知晓这位大人是个受人敬重的能人。」
「哦……?这传闻我倒是有几分兴趣,说来听听?」
我赶紧跑下床,扶了宇文朔起身,他白净的耳根子稍稍泛起红晕,我偷偷地笑了笑,将他扶至一旁的木椅上「快!宇文朔,婼兰等着你说故事呢!」我跌回床上,一脸期待地望着他,隐约看瞧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司马家族自七载前就一直在寻司马家小女儿之下落,七载以来寻遍各地,且每日都会遣奴仆於大都城内发画像,但始终无着落。」
「唔……竟然如此爱惜此女,又怎麽着会将其丢失呢?」
「这……我就不理解了,我明日用完早饭会进大都,届时我替姑娘拿份画像回来给您瞧瞧,需要麽?」
「成!成!成!婼兰也想瞧瞧那女孩儿生成何样呢!」
我兴奋地使语调有些上扬,他顿了顿後,突然开始仔细端详我的容貌,我有些紧张地坐正了身子,被人这样瞧着,连神经都有些紧绷了起来,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个帅哥,轻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的唇有些颤抖「姑娘……敢问芳名?」他异状非常明显,我不理解他这样的原因,疑惑的歪头。
我微微笑眯了眼,道「我啊,姓司马名婼兰,方才与你道过,今年是十七岁,至於人种……如以当代的分类的话,应该是色目人呗?瞧。」
我凑近了他,用食指比着自己淡蓝色的眼珠子,他有些错愕的往後使我们俩的中间腾出了些空隙,不自在的挪动了几下身子,他很容易害羞,我靠近之後他的脸上马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本打算好好端详眼前的美男子,他又突然跪了下来。
「您是司马家族的人麽?小的该死!竟让您纤细之玉体碰触了如此下贱之蓆子。」
看着眼前这位仁兄,我彻底了解了古代所谓的奴性不改是什麽意思了,果然当了最低阶的人种久了,就算原本高贵的灵魂也会渐渐被腐蚀成奴仆,环境真是太可怕了!
「呃……假若你要赔罪的话,要不听婼兰一个请求?」
宇文朔顿了顿,赶紧道「是!姑娘的请求不论什麽我都会从着您的!」
虽然我在这纯情小男生的眼神里看到满满的坚定,但我还是狡猾的眯起双眼。
遇人不整,非婼兰也!
男子纯情,婼兰撒野!
遇到又纯情又单纯的男生,不整整他真的有负於我司马婼兰这个名字了!
「让婼兰在这儿住下,好麽?」
宇文朔有些介意地抿了抿唇,道「这……姑娘,住这儿,怕伤了您的玉体啊!」
见他犹豫不决的样子,我在心中暗暗发了个誓,在大元帝国这段期间,眼前这位男子,宇文朔,我司马婼兰是赖定了!谁让我捡到了这麽个宝贝,纯情不说,这脸蛋真的是会让人口水直流啊!
「你听还是不听?方才是你说何事都顺着我的,难道我听错了麽?」
「这……我是与您答应过……。」
「那就成啦!」我轻轻微笑,接着道「还有,咱们俩平等沟通,好麽?就是我叫你阿朔,你啊叫我,呃……看你喜爱何种叫法,反正别再如此居礼,好麽?」
宇文朔抿了抿嘴,道「但……姑娘看您就是个贵族,我只是个区区的南人。」他为难的一笑,又接着道「这在咱们大元帝国,恐怕有些不妥。」
我有些不满的努了努嘴,捏着宇文朔的脸颊,道「唉唷,何必想那麽多呢?阿朔你就当收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南人女子,不就得了?」
「可是……。」宇文朔看了看我,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正在说拿我没办法。
「别可是了,就当做善事,收了个无家可归的人,况且你方才答应过的,难道你想反悔?」我眼神有些锐利的望向宇文朔,他随即僵起身子。
「是!小的不敢了!」见我用力的看了他一眼,他慌忙改口道「我不敢了!」
我满意的点点头,双手抱胸,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宇文朔看着我,欲言又止,我挑了挑眉。
「怎麽?阿朔有话便说,无须介意。」
宇文朔有些憋扭的道「那……我可以称姑娘为兰儿麽?」语毕,他瞬间害羞的把脸垂了下去,耳根子红的彻底。
我傻了一下,笑眯了双眼,这笑容很真实,我是发自内心的笑着「当然成,小女子不才,还请宇文朔大人多担待。」我知道他对於我的那份尊敬,所以才会在他口出此言之後如此开心。
因为我有一种自己被他接纳的感觉,就算是一点也好,我想被他认同。
他冲着我腼腆的一笑,搔了搔头,他那和徐的笑容会使人融化,那抹笑中的温柔一点也不剩的传达给我,这使我安心,就算这不是他最初这抹笑的目的。
「那……兰儿,如真要在此处待着,身上那身异服还是换下为妙。」
我低头看着我的装扮,呃……这是在现代很正常的短袖T恤和牛仔短裤,但在这儿应该就不是所谓的正常装扮了。
「阿朔说的是,但兰儿没有此处的衣物。」
「啊!」宇文朔突然惊呼了一声,走向房间角落的木柜翻找。「如果我没记错……。」
宇文朔翻出一套华美的衣服,小步地走到我的面前「这件绸子是西域来的胡服,与兰儿挺搭的,要不就穿这绸子吧。」我暗自倒抽了口气,这衣服看起来就不是南人这种阶级该持有的吧!更何况是穿在身上,不被封建制度的人给打死才怪!
「可是……。」
这件衣物是开右衽的,是贵族才会穿的衣裳,但他似乎是完全不给我机会反驳,将衣服轻轻摊平在床上後便回避了,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方才觉得他似乎在回避我可能会问的问题,我小声地叹气,现在眼前也就只有这麽件『古装』可以穿,还是先穿上吧,不然等等被当成异类被衙门抓走,反倒给宇文朔多添了麻烦,我可不想连累我在这个未知的世界唯一的依托。
「唔……这个应该往这儿绕吗?」
我朝着这令人百思不解的衣服自言自语,古代的衣裳真是折腾人,我平时就不是说很细心,这简直就是在挑战我的耐心!在一阵混乱後,我终於将那件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我轻轻呼了一口气,用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上下整理了下衣服上的皱褶,我朝门外道「阿朔,你可以进来了。」我转向一旁的水盆,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宇文朔愣在那里许久,我整理完头发,抬起头来才赫然发现他呆呆的站在门口望着我「阿朔?」我轻轻唤了他的名,他才猛然地回了神。
这家伙到底在发呆个什麽劲儿。
「我不该如此无理,只是兰儿与这衣相衬甚,美极了!说来真是惭愧,我方才都看傻了,真是对不住兰儿。」
我脸上一热,虽然平时也时常被夸奖,但这挟带腼腆地称赞,不知怎麽着,比起其他言语都更令人害臊。
「敢问……中原以及西域以外的女子,都如兰儿这般好看麽?」
「我想……应该没有吧。」
不是我自夸,而是在我看来古代的画像上的女子都不怎麽好看,我应该是不会输她们的才对。
「也是呢,我没遇上比兰儿还好看的女子了。」
「阿朔你啊……常常去花街麽?」
「咦……?兰儿怎麽突然如此讲呢?」他先是慌张了一下,随即换上认真的表情「兰儿,提到花街,虽说我不该管你的私事,但听我一言,若不是必要,千万别与花街女子或者高官攀上了,好麽?」
他突然一脸认真,害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漾起笑容,道「就从你呗,阿朔可是兰儿在这儿唯一的依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