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誰要你照顧! — 第一章 酒醉的男人

正文 誰要你照顧! — 第一章 酒醉的男人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所以……拜托你,请你帮我照顾叔叔。」长相清秀的少女睁着闪烁泪光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我,那发着白光的半透明身体也微微颤抖着。

他这个样子,真的让我不忍心拒绝他的请求,但是……

「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出我的难处。

「我根本不认识你叔叔呀!」

「以後就会认识了!」少女伸手覆盖住我的手,那触感冰冰凉凉的,很柔软,好像把手浸泡在冷水中。

「拜托你,请你一定要帮我,只有你看得见我,拜托你了,叔叔他……是我唯一的家人了。」少女难过地说着,最後还哭了出来。豆大的泪滴和他的身体一样晶莹透明,围绕在少女周围的白色光芒也因颤抖的身体不停闪烁着。

看着那一颗颗晶莹的泪滴,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鬼魂也是会流泪的,而且还挺多的。

「这个……你先不要哭啦!让我再想一想……」我抽出被握住的手,脑子里想着该怎麽委婉地拒绝他。

听到我还要考虑,少女哭得更大声了。

「拜托你,拜托你……,叔叔真的很可怜,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孤单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上礼拜他刚从医院住院回来,很可怜,真的很可怜……呜呜……」

少女越说越激动,身上的光芒越发越耀眼,我的眼睛快要睁不开了。

只有纯洁的灵魂才能发出这麽乾净的光芒……

被这样的一个灵魂拜托,我心里也很是无奈。

我真的很不喜欢多管闲事,尤其是和『那个』男人有关的事……

看着不停哭泣的他,我不断地问自己,那个时候为什麽要那麽鸡婆?

少女口中的超可怜叔叔是我搬进这里的第一天晚上,也就是今天晚上的两个小时以前,在电梯口遇到的男人。

我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倚着电梯旁边的墙壁呼呼大睡,全身上下都散发的酒气。

男人的头像天鹅低垂着,一头黑色的短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着皱得像腌菜的白色衬衫,脖子上挂着已经乱掉的领带,垂在地上的手里还躺着一把钥匙,钥匙上贴着『八号七楼』的标签。

很不幸地,是我对门的邻居……

因为好奇,我低下身子看了看男人的长相。男人年约三十出头,长得还算不错,不过就是颓废了点,有着满脸的胡渣。

那时候我很想放着他不管,可是想到他是我的新邻居,我决定当一次好人,把他搬回他家。

现在想起来,我真不应该理他的。

我先用男人手中的钥匙打开他家的大门,然後走到男人身边,抓起他的右手绕在我的肩膀上,紧紧抓住,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腰带使劲把他的身体撑起来。站起来的瞬间,男人的重量全部压在我身上,头也往我这边倒过来,更浓郁的酒臭味扑鼻而来,我差一点把晚餐给吐出来。

我压下那股恶心感,吃力地一步一步把男人拖向他家。安静的走廊上只有我痛苦的喘息声、拖拉重物的声音和他吵死人的打呼声。

这是我第一次这麽靠近一个陌生的男人,深深地体会到一个男人的重量,真的是……

「重.死.了。」我粗鲁的把他丢在沙发上,扭过头去拼命呼吸。那一路上我几乎都闭着气,他身上的酒臭味快把我熏晕了。

平定呼吸後,我回头看向瘫软在沙发上的男人。被我粗鲁的对待,男人不但没醒,鼾声竟还越打越响。

这家伙真是幸运,我平常根本就不会做这种苦差事,能被我这种大小姐服务,他可是世上唯一的一个。

不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以後再找机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我一边揉着酸痛的肩膀,一边好奇地环顾房子里的格局和摆设,两间房间、一间客厅和一间厨房,只有一些必要的家俱和家电,装潢也很朴素,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唯一装饰性的物品是墙角边用空酒瓶叠成两公尺高的酒瓶金字塔……其实我并不确定它是不是拿来当装饰用的。

男人的家很普通,很整齐,所有的东西都摆放的井然有序且显而易见,除了那个酒瓶金字塔以外真的没什麽特别……,我的眼光继续到处乱晃,不经意地瞄到电视柜上的某个东西。

一只木头相框,边框上没有任何的装饰,相框里放着一位『疑似』是我的新邻居的男人,和一位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的合照,女孩有着披肩的黑色长发和一双大大的黑眼睛,长相清秀。那女孩开心的笑着,脸颊上有着浅浅的酒窝,站在女孩身後的『邻居』看起来比现在年轻很多,也整齐很多,他的眼神柔和,露出浅浅的微笑。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照片,却让我有种温馨的感觉。

我转身回来,看着沙发上的男人想好好记住他的脸,免得过几天就忘了。

他睡得很熟,我想就算是在他耳边放鞭炮也吵不醒他。

「嗯……」我注意到男人横在沙发上的脚,脚上还穿着鞋子。

「要帮他脱掉吗?」

回想起以前看过的偶像剧,记得人们把喝醉的人搬回家以後好像都会帮他们脱鞋子呢!

该不该帮他脱呢?我认真的思考着。

「可是……如果他的脚很臭怎麽办?」

突然想到男人的脚好像都很臭的样子,我老爸也是这个样子!

最後我决定帮他把鞋子脱掉,既然都把他搬进来了,就好人做到底吧!毕竟穿一整晚的鞋子脚会很不舒服,隔天的味道也会令人很不舒服。

我帮男人脱掉脚上的皮鞋,跟我想得一样,真的很臭!我把脱下来的皮鞋整齐的放在一边。

那时候,我又想到来帮他盖个被子好了,於是,我在客厅隔壁的卧室里找到一床棉被,我把被子摊开盖在男人身上──其实,把他搬到卧室会比较好,可是那个时候我没想到,那就算了。

帮男人盖上被子之後,我觉得他好像睡得更香甜了。

看着自己的成果,心里涌出一股成就感。

多看几眼我的杰作,想到我也该回去,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蛮晚了。我转身准备离去,这时,腰上有一股力量把我向後拉,因为太突然了,我整个人往後跌。

回过神後,我发现隔着那床棉被,我被男人抱在怀里,他的手环着我的腰,还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其实我已经准备出手痛扁他了,只是,我听到这个该死的男人好像在我耳边说什麽。

「恩……花棠、花棠……,我真的很想你……花棠……」男人的嘴里不断念着同一个名字。

「花棠?」是被女朋友抛弃了?这是我心里浮现的第一个问题。

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还被女人抛弃,真的有点可怜,虽然有点同情他,但是不是有句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恶之处』,会被抛弃一定是这个男人做了什麽对不起人家的事。

一想到这个男人有可能是『可恶之人』,我的心情瞬间变得很差,这种人不值得同情,亏我刚刚还帮了他这麽多忙。

我扳开男人的手准备起身,男人却又往我身上扑过来,我吓了一跳,重心一个不稳,我和他都跌到地板上。

痛!真的痛.死.了……,我被男人压在地板上,他的手依然环着我的腰,嘴里还是花棠、花棠的叫着。

「对不起,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麽事,但是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所以,请你放开我,我必须要离开了……」我一边说着,一边从男人身下挣扎的坐起来,男人的手仍然紧扣着我的腰,我用力搥着他的手,他就是死不放开,还把头死命地在我背上磨蹭。

真是恶心死了!

「对不起,先生,我真的必须离开……妈的!快给我放手啦!混帐!」

男人好像听到我要离开,他更用力的抱住我,他的力气很大,勒得我的肚子很痛,刚吃下去不久的晚餐好像快被挤出来了。

「不要、不要离开我……拜托,不要离开我……不要……」男人用十分可怜的语气乞求着,还一脸好像要哭出来的表情,我想不管谁看了都会很同情他,但前提是,他不是满身酒臭的死赖在你身上发酒疯。

因为没办法扳开男人的手,於是我开始往前爬,有点异想天开地希望能像金蝉脱壳一样「咻」的一下摆脱这个男人。

我拖着男人的身体在地板上爬行,看起来真的很像在沙滩上堆叠在一起鲎鱼,想起来真是丢脸死了……

由於男人的身体真的有向下滑的趋势,让我更勤奋的往门口爬去。

当我在心里雀跃着很快就能摆脱男人时,身体的某处突然传来异样的感觉,我好奇地回头一看,发现男人的头已经从腰部滑到了我的臀部,只是他的脸……

「哇阿阿阿!变态!变态!好恶心!快点放开啦!死变态!」我转过身用力推着变态男的头,然後努力地扭动我的腰,想赶快挣脱男人的禁锢。

「我一定要报警抓你,死变态!」我一只手用力拍打着男人的头,想把他打醒,另一只手在包包里摸索手机,准备打电话报警。

在我想着110後面要加#,加*,还是都不用加的同时,我的耳里传来了一声女人的惊叫声。

那声惊叫声犹如天堂传来的福音,拯救我离开这个变态的爪牙,我用着充满感激的眼神往门口看去,心想着『好心的人呀!我会报答你的!』,但是,接下来出现在眼前的景象却把我从天堂重重地摔回地狱。

一个发着白光的透明身影飘浮在半空中,我想任谁看了都知道那是什麽,它身材纤细高挑,穿着一件白色的制服和一件蓝色的百褶裙,留有一头及肩的长发,那双跟铜铃一样大的眼睛因为受到惊吓而不自然的撑大,鬼魂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定格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你!」我认出眼前鬼魂就是那张照片里的女孩。

女孩的鬼魂很快的从惊吓中回神,他那双水亮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我看,透明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红晕。

喔!原来鬼魂也会脸红啊!阿!不对!你误会了!

「对不起!」鬼魂几乎是惊叫说出这三个字,之後用手遮着眼睛十分慌张地飘走了。

「喂!等一下,不要走!拜托!快救救我,不要丢下我……」我看着刚才鬼魂停留的地方……

他就这样飘走了……

在我绝望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同时,背部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流,我带着不好的预感回头……

「绿芽小姐?绿芽小姐?」一个温柔的声音敲响我的耳膜,让我回过神来,少女放大的脸填满了我的视线,他的脸上满是担心的表情。

因为靠得太近,少女身上的低温向我袭来,让我的手臂上起了小小的疙瘩。

「嗯!抱歉!我只是在想事情。」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竟然就在他面前想起那个不好的回忆,希望没有在他面前做出太奇怪的表情才好。

「你刚刚说到哪里了?」我尴尬地问着。

不知怎麽的,少女突然沉默了起来,还把头垂得低低的。

「花棠……,怎麽了吗?」我疑惑的看着他。

又沉默了几秒钟,花棠才用着满是歉意的眼神看着我,说:「绿芽小姐从刚刚就一直露出困扰的表情……,果然,还是太勉强你了,我会另外想办法的,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少女的道歉来得很突然,我有些错愕。

「真的很对不起,那我走了。」说完以後,花棠转身就往我家的大门飘去。

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涌现一股异样的感觉,我想都没想的就叫住他了。

「花棠,等、等一下。」被我叫住的少女回过头来,他的眼眶已经挂满了泪水,随时都有可能溃堤。

唉……我真的对他的眼泪没辄……

「我不能保证能把你叔叔照顾好,但是我可以试试看,不过,如果真的不行的话……」话还没有说完,花棠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从门口飘到我面前了

「真的吗?」他用着乾净大眼睛看着我,如孩子般单纯天真的眼神让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地点着头。

「绿芽小姐,谢谢你,谢谢。」花棠开心的抱着我,从他身上传过来的低温让我忍不住打了冷颤。

看着他的笑脸,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未来的生活会变成什麽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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