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我很高兴，每年你都替我过生日。」
我的生日从小到大没有什麽人记得，爸爸不常在家，妈妈完全不在乎我，我也不喜欢到处宣传我的生日，所以……可以记得我的生日，并且每年替我过生日的人，只有王毅和顾天诚。
想到顾天诚，我忽然想起之前我邀请他一起来舞会，但他却用没空当作藉口。
我希望，由衷的希望他能别喜欢我。
那样的喜欢，注定得不到回报，太累了，不适合他。
我又有点茫然，看着伏浩晨的身影，我彷佛看见那个笑容痞痞，却带点傻气的男生。
他早已消失，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蔓嫣姊，你那天有空吗？」我久久没有说话，伏浩晨忍不住轻咳一声。
「喔，抱歉，刚刚分神了。」我也没告诉他我想到什麽，「你再说一次今年舞会在什麽时候？」
「下周五晚上。」
下周五晚上？
我摇头，「啊……那我恐怕不行去，那天我有事情。」
末辰的婚礼在下星期五举行，我早就和小念约好。
「是吗？真可惜，那我也不去了，自己一个人去也挺无聊。」
他说这话根本就是在说笑话，先不说他的模样，就说他的家世好了，光是那富可敌国的程度，就能吸引一堆女孩子扑上去，他哪里是一个人。
「别说笑，这可是你最後一次参加舞会的机会了。」等服务员上完菜，我又道：「能跟朋友相聚的时间不多了，你们现在虽然在学校常常会遇见对方，但应该也都没有好好相处吧，等你毕业你就会後悔。」
「你会後悔吗？」
明明知道他说的不是那件事，却还是刺破了装满悲伤的气球，让我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弥漫着伤痛。
「我很後悔，但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依旧会选择这麽做。」就算那会让後来的我们，那麽悲伤。
「啊？不懂。」
「没关系，你不懂比较好。」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懂。
我不希望这个纯净的男孩，以後背上跟我一样的悲伤。
「抱歉，似乎讲到你不想说的事了。」伏浩晨很会察言观色，我不过就是脸色变一下，他便道了歉。
「这不是什麽不能说的事。」我夹了一块鱼肉。
虽然我是这麽说，但那件事我却不想跟任何人提到，即使找人诉说心事能让伤口结痂，但只要不去触碰、不去回忆，就算腐烂，也会遗忘。
遗忘没有痕迹。
我正等着遗忘。
「子恒最近还好吗？」我不高明的转了话题，「那个女生找到了吗？」
「Evelyn？」他解开上衣的一个扣子，「一个人如果真心要躲，很难被找到。」
「可是我不懂欸，子恒也不是没有人喜欢，喜欢他的人也不是没有比Evelyn漂亮、温柔的，他为什麽要执着於Evelyn？」
「因为爱情啊，当你深爱着一个人时，她在你眼中就是最漂亮、温柔的，而你会甘愿为她做任何事。」我替他下结论，「当你有深爱的人，你就会明白。」
「不会的，我不会像子恒一样傻傻地期望不爱他的人能回心转意。」
「这世界上总有一个会让你心甘情愿等待的人，不过你还没遇到就是了。」
他似乎不是很想跟我讨论真爱的问题，他不相信自己会因为爱情丧失自我。
只是爱情不是都是这样吗？过分的理智、过分的自我，怎麽会是爱情呢？
世界很大，大得我们常在迷路，却又很小，总让迷路的我们交会。
我在末辰的婚礼上遇见子恒和王毅时，脑中很文艺的出现了这句话。
「Evelyn！」子恒惊讶地喊，看着站在王毅身旁的唐棠。
「Evelyn？」我瞪大眼，「你说的是唐棠？」
「唐棠是她的中文名字吗？我不知道。」
「蔓嫣，他们认识？」小念一头雾水。
「应该认识吧。」如果我没有想错，唐棠就是子恒那个去美国认识的女生。
王毅知不知道他的女朋友在美国和子恒有这麽一段过往？
「真巧。」我一手勾着小念，一手勾着子恒，笑意盈盈的朝他们走去，「你也来啦？」
「替王萱来的。」
他说的一句话忽然让我泪凝於睫，多麽讽刺，当年说好一起参加的婚礼，新浪还在，新娘却不是那个人了；我们也都来了，身边站的却不是当年许下誓言的人。
当初那麽好的我们，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呢？
「她……快出来了吧。」都要三年了，我眨眨眼睛，把若有似无的酸涩眨去。
「嗯，下个月。」
小念忍不住颤了一下，把下唇咬得发白，面无血色。
「你见过末辰了吗？」
「我们刚刚去找过末辰哥哥了，我有点脚酸，先过去休息了。」从刚才到现在都不对劲的唐棠忽然道：「王毅哥哥，我们先回到位子上吧。」
「怎麽啦？」王毅关怀地问：「是因为穿高跟鞋吗？」
「嗯……」她微微点头，面色不善地看我，「我想先回去。」
我似笑非笑。
「蔓嫣姊，我们走吧。」子恒更用力握住我手腕。
他从见到唐棠开始，整个人都很不对，一个劲儿盯着唐棠看，握住我手腕的力气也加大许多。
我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前女友的现任男朋友是我的前男友？
也太复杂了吧。
不只子恒，小念也是听到王萱下个月出狱就呆住了。
这几年来，我们很少提起王萱，不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麽，而是我们都胆小地不敢去面对。
当初，我是犯了错，为了小念抛下王萱和王毅，可如今我也受到报应了。
我不再快乐，不再单纯，这麽久来，没有人能体会我的无助，每天晚上，我总能梦到王萱对我说的最後一句话：我真後悔当初认识你们。
落座後几分钟，末辰穿着黑色西装走进来，身旁站着一个穿着婚纱面容精致的女人，他们脸上绽放着甜蜜的笑容。
我曾经在末辰和王萱脸上看过，如今却在这对既熟悉又陌生的新人身上看到。
有点受不了回忆疯狂涌上心头，我走到化妆室去洗把脸，抬头就从镜子看到唐棠站在我的身後。
「有事吗？」把脸擦乾，我淡淡地问。
她勾起嘴角，笑得不符合她的气质，「你怎麽认识他？」
「王毅？还是……子恒？」
「你知道我在说谁。」
我嗤笑一声，拿起口红慢悠悠的涂在唇上。
「不知道。」
「如果你要拿我和他之间的事去告诉王毅，就别怪我把你家的那些破事都说出去，想必那些肮脏的关系很多媒体会有兴趣呢……」她向前一步，站到我身边。
「你以为那些事我在意？」盖上口红，我冷冷地瞥她一眼，「要报料就去吧，还能顺便打击一下那个渣男，我怎麽会阻止呢？」
我不知道她从哪得到我们家那混乱的关系，不过我一点都不担心她会不会报料，先不说她一旦报料了整个股市都会震荡，就说我是这段关系的受害者，即便真的被媒体报出来，我也只会被同情。
「你──」唐棠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就算你告诉王毅，他也不会相信你的。」
「我从来没说过要告诉任何人，」我拿起包，往厕所外走，「别把我当成你。」
即便我再不喜欢唐棠，我也不会告诉王毅唐棠和子恒的过去，那是他们的隐私，我还没没品到把不择手段去挑拨她和王毅的关系。
更何况我不愿让王毅再次难受。
说我圣母也好，在认清自己和王毅没有任何可能之後，我真的产生了一种「他幸福就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