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生中第二次翘课，是和白裕阳一起。
我和他在篮球场旁的树丛中坐着，谁也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冒出一句：「因为不是室外课，人不在老师都会知道，所以我刚刚也托人和老师说，我们是在出公差。」
「真好，你说的话谁都会听。」
「要不是学生会，我哪敢这样翘课？」他笑着说，「这是我第一次翘课。」
「……抱歉，我只是想静一静，还让你跟我一起干坏事。」
「没有，这是我自愿的。」
然後，我们又安静了起来，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头。
寒冷的风使我打了身哆嗦，用力吸了吸鼻涕。只可惜这里虽然不下雪，但冬天即使沐浴在阳光下，还是觉得特别特别冷。
「要是你不介意的话，要不要披着我的外套？」
闻之，我婉拒了他，但又在下一秒钟打了个喷嚏。见我如此，他叹了口气，脱掉身上的那件深蓝色外套，披在我的肩膀上，「你感冒才刚好，虽然在阳光下，但还是穿得暖和些吧。」
「刚才我只是鼻子痒了。」
「我知道。」他说，「但外套还是别还我吧。」
「谢谢你，白裕阳。」我歛下双眸，轻叹了口气，「我好像一直跟你道谢还有道歉……不过除了这两句话，我好像也没有什麽话可以说了。我相信你说的话，毕竟证据不都摆在眼前了吗？徐纪雅知道我和颜以冬迟早都会知道，但她不怕……这就是她。」
「是啊，她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不是她在乎的人，她压根不管对方的感受。」白裕阳的话，如千万根针一样，扎着我的心脏，「唯一闯入她心扉的人，只有张理蔓。我甚至觉得，她对张理蔓，已经超出了所谓的朋友关系，只是藏得太好，没有人知道。」
「她的确很保护张理蔓。」我闭起眼睛，试着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一些，「她都为了她，容忍了我。」
「……至少，我知道你的好。」
谁知道，一节课的时间过得那麽快，下课钟声才刚打，篮球场就挤满了人。我和他站起身子，绕了另一条远路回到我们教室所在的那一栋楼，路途中谁也没说话，只有我把外套还给他的这个动作。
徐纪雅和张理蔓不在教室里头，这让我松了口气，在坐回位子後，却有另一道声音让我紧绷住了身子。
「刚刚跑去哪了？」坐在我隔壁的颜以冬对着我说，「翘课，你也真有本事。」
「……是啊，我还不会被记旷课，我很有本事。」我斜睨了他一眼，「我现在可没心情和你说这些，省点力气别找我斗嘴吧。」
「难不成是因为徐纪雅参加了国文比赛的事情？」
闻之，我瞪大了双眼，惊讶地问：「你怎麽知道？」
「你觉得这种事情，我有可能比你晚知道吗？」
也是，他是颜以冬呢，怎麽可能比我还要晚知道。
「你都不气吗？」
「你气吗？」他反问我，打量着我的表情，「我看起来是没有。」
「……」我咬了咬唇，不知道能反驳些什麽。确实，比起生气我更觉得难过还有震惊，直到现在，还是不愿意完全承认徐纪雅算计了我们。
「虽然要你别介意也没用，但我看她这麽去裸考，也拿不出什麽好名次。」颜以冬说，「还有，她和国文老师说她没有报名，大抵是主办单位看错了，老师也因为我们俩没参加，所以没多些什麽，就让这件事情顺水推舟进行下去。」
「连这些你也都知道。」我打从心底佩服他，但迎上的，是他那张凡事都觉得无所谓的臭脸。
「所以呢，你打算怎麽做？等她回到教室之後，你要过去和她道谢吗？不过依我看，你的个性大概是想当作都没发生过，继续和她们做朋友吧？如果你什麽事情都觉得无所谓的话，那你就继续被她们利用吧，反正你身上有她们最想得到的东西。」他看向了白裕阳，嗤了声，「只是这东西，恐怕不是那麽好得到，要不她们又怎麽需要浪费那麽长的时间，来博取你的信任、让你卸下心防，又一次次甩开。你知道吗，她们最喜欢看你狼狈的样子，因为在她们眼里这不是惹人心疼，而是惹人讨厌。所以，你就这麽甘愿被欺负？」
「你就只是想嘲笑我的吗？」我的声音有些颤抖，鼻子有点酸，好像下一秒眼泪就会流下来，「你不是我，你又怎麽能懂我的感受？」
「我确实不是你，但是身为旁观者，我却比你还清楚。」
他黝黑的双眸像是无止尽的深渊，让人畏惧，「但你这一次猜错了……没欺负。」
我不必拥有什麽，或说──
「没有什麽好争好夺的，她们想要的，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