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睡了吗？」不解他此刻的举动，我小心翼翼地问着。
「嗯，差不多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那……」我垂下头，压住不舍的情绪，望着他的手掌，有种想牵住他的冲动，但告诉着自己要冷静。
「我帮你关灯吧，明天还要上课，早点休息。」他站起身，用手指了指床示意我躺好，我停顿几秒才乖乖躺上床。
他走至门旁替我关上了灯，我看见天花板上的星星又亮了。
「那些你都没有撕掉耶。」我指了指那些夜光贴纸。
「……嗯，因为你小时候很喜欢。」有些答非所问，他再次走至床边，轻轻地拉着我身上的被子。
「我的房间好像都没有什麽改变。」我看着专心动作着的他。
「嗯，这还是你的房间。」他细心地用被子盖住了我的腿。
「家里还有只有我爱喝的奶茶。」我不知道他是否有查觉到我接下来要说什麽。
「嗯。」但他只是微弯着唇，低应，没多说话，拍拍我的头後，对我说了声「晚安」便转身。
「蠢煦，你会想我吗？」看见当我说出这句话时，春煦停住了准备离去的脚步。
趁着心中还有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我捉住了他的衣角。
「小……」
「可以留下来陪我吗？」我闭上眼睛，以着放手一搏的心情说出这句话。
顺从内心的渴望说出了这句话。
我紧张地听着他沉默，他的衣角依旧被我紧紧握在手中。
我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不要受伤，对於他待会儿的拒绝，毕竟在说出口之前我就能想到他的答案了。
我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还是要开口，或许就只是想……
想告诉他我需要他。
同时也提醒自己，若他真的表现出任何一丝的为难，就让他离开。
毕竟不试试看的话，是永远都不知道答案的。
「过去一点吧。」他突然反握住了我捉着他衣摆的手，轻声道。
对於他的回应，我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赶紧一点、一点地将身体往右边移，当我感受到身体已经接近边缘时，他在我左侧坐下，背靠着床头板、双腿在床上伸直，我赶紧将一部分的羽绒被拉到他身上，但不敢离他太近。
「太过去了，过来一点吧。」他拉住了我忙着张罗被子的手，我咬着唇，有些不安地朝他靠近。
我知道自己跟他还有一段距离，但仍旧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在被子里包裹住我，还有那环绕在鼻息间的属於他的气息，这些种种，薰烫了我的双颊，开始庆幸此刻灯光不足，他看不见这样别扭的我。
他没有放开我的手，仍旧紧紧牵着，开口：「你真的没有问题要问我吗？」
「你好像很累了，明天再问也可以。」我想望着他，但我怕他能在昏暗中看出我脸上的破绽。
「不累，有什麽想问的就说出来吧。」他的态度似乎挺坚定的。
「那好吧。」我再次咬住下唇，思考着该从哪个问题开始。
「昨天的那些……语音讯息之後，我们讲了三分钟的电话，可以告诉我内容吗？」我牢牢握着他的手掌，有些紧张地说着。
「你喝醉了，我们没说什麽，我只是跟你确认到底有没有人陪你，後来你说阿阳有在你身边，就挂我电话了。」不敢想像那个让此刻的他语带笑意的我，喝得醉醺醺的……讲话一定超没有逻辑、一定超丢脸。
「所、所以，她有告诉你我们那天说了什麽吗？」忽略了那个会让我难受的名字，我再次丢出问题。
「没有。」
「但是你刚刚说……」
「在你找若海说了那些话之後更是如此。」
他刚刚明明就是这麽说的，那肯定的字句，让我以为他知道了一切。
「我告诉过你，你们说了什麽对我来说都不是重点了，」我感受到他边这麽说着，边轻捏着我的手：「重点是听完了那些话之後，你把自己灌醉、传了那些讯息给我，这些行为……足以告诉我你的难过了。」听见这些话之後，我突然不那麽後悔传那些语音给他了。
突然觉得我在意的事情好像没那麽重要了，关於孩不孩子气这点。
至少我把最真实的想法表达给他了吧？
「刚刚会那样说，纯粹就只是不想解释那麽多，所以假装我已经知道了，但我想就某个部分来说，我并没有说错，毕竟她真的伤害了你。」语毕，他忽然侧过身，原先与我相握的右手抽离，放至我的额头轻抚着，而左手则是再度牵起了我空荡的掌心。
「蠢煦。」双眼适应了黑暗之後，已能够看见他的表情，但还是有些许模糊。
「嗯？」
「她……是个很棒的人吧？不然你也不会知道她喜欢着别人却还愿意跟她在一起，对吧？」感受到此刻脸颊上的热度已退，我才敢毫无顾忌的面对着他。不知为何在这样的环境下，我还能轻易地找到他的双眸。
「她是个不错的人，但大概不适合我吧。」他轻抚着我额头的力道带着节奏。
「既然她喜欢着别人，又为什麽要挽留你呢？」顺着心中的疑惑，我开始揣测起孟璇姐的心情。
孟璇姐为什麽明明有喜欢的人，却仍旧跟春煦在一起呢？难道她喜欢的也是一个不可能的人吗？但又为什麽能够放下那份感情，跟另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
突然觉得他们的事情真的好复杂，我想这大概就是……大人的世界吧？
若所谓的大人的世界就是这样，那麽当春煦觉得悲伤或愤怒、需要找个人畅谈的时候，我能够听得懂吗？
我想起当我问起爱情是什麽时，孟璇姐的回答──
「所谓爱情，便是你和他能够互相沟通，互相给予对方需要的情感及依靠。」
无庸置疑的，春煦是我最大的依靠，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但……我呢？我真的能够给予他所需要的那些吗？
先不论我能不能像他这样，如此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一个人了，现在我甚至觉得自己与他并不是身在同一个世界的人。无法搞懂他们之间那些复杂的情感，我一直以来就只是想单纯的爱着他而已，难道真的这麽难吗？
真的这麽不可能吗？
「这说来很复杂的，我也不想说你之後就会懂了，因为我不希望你以後会遇到，」他轻叹了一口气：「你只要记住，我跟她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不要把责任担在自己身上。」
「蠢煦，」他的话刺激了我心里的某个部分：「我想问一个问题。」
「嗯？」
「这是我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一件事情，」突然想把一直以来埋藏在心中的怀疑说出口，「你可以答应我要诚实回答我吗？」
「……可以。」他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