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夢迴 — 22.

正文 夢迴 — 22.

然而幸福的时间太短。

他们分开又相聚,一次又一次,不过短短四年。

「嗡--」

大殿内,那声声环绕的经文和袅袅的烟雾逐渐散去。

慈萱领着众人离开大殿,而那曾经总是第一个离开的祭司大人,却还低垂着头,深刻的似乎在呼喊甚麽。

多久了...?

再一次,夏末将至,那人却再也不会来了。

而他却永远记得他那番话。

「你知道吗,仿间有个诗人叫白居易,他描述江南有如天堂,上次因为路程太赶没来得及去一趟,这一次我去替你看看那景致。」

他记得他不无多想,不无担忧。

「要真犹如天堂,你不就不回来了。」

他只是小小声念叨着,不想却被他听见。

那人脸上挂起得意得笑,耳廓却泛起微红。

「不行啊,我要是不回来,有人会哭鼻子的。」

那双纤细的手轻轻敲了他的脑袋。

「何况我是你的眼睛阿,我可是你的一部分阿。」

可就如同带走他父母的大水,那个人也随着大水被带走。

而他便如他所说,被带走了一双眼睛,他睁着眼,却再也看不清这世界。

他的一部分,再也回不来了。

而在旁人眼里,那个人离开以後,铅华的生活依旧规律,早祷,看书,晚祷。

他的生活从他来到离开,似乎从来就没有改变。

似乎。

其实不是。

曾经他的祷告,为人为国家,从来就没有为了他自己。

可现在他总是在祝祷的最後,为自己深深地祈求。

再让我见他一眼吧。

那一刻,即使他站在众人的顶端可是他和那群前来祈祷的人,没有分别,他一样是那芸芸众生之一,外袍脱去,他其实也是个什麽都不是的普通人,那一刻,他突然明白。

他会卑微的跪下,像他们一样深刻的嗑头,因为他也有做不到的事。

就让我再见他一眼吧。

祷告结束,众人散去,他会伫立着,期待着有所回应。

可从来都没有。

即使他有个祭司的头衔又如何。

每天,无论是他刚醒起,或是他即将睡去,他总是伫足在他自己的小房间里。

就是看着那些画,发起呆,什麽也不想,或者说他不敢想。

只是,这一次他似乎是停留太久了。

「祭司大人你在做什麽,夜深了,该睡了。」

这个月来,祭司不断的消瘦,慈宣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在照顾他了,就怕他会想不开。

铅华看着满地的画像,全都只有他自己。

「慈宣,你说我怎麽就这麽傻,当初就没要他留下一张他自己的画。」

就剩下他自己而已。

「如果全是我的话又有什麽意义。」

是阿,没有他的话又有什麽意义。

「慈宣,你知道为什麽这个人的画,总叫人忍不住一直着迷?」

铅华说着,声音轻柔的像在自言自语。

慈宣不置可否,他也不得承认,那个人的画,是独一无二的。

「那里头有他的灵魂。」铅华抚摸着那些画像,神情带着眷恋。

嘶--唰--

「大人你要做什麽!!」,慈宣忍不住的大叫。

铅华不顾慈宣的阻挡,将所有的画从墙上撕下,通通扫进怀里。

「我要将这些画,全部烧掉。」

他就抱着满怀的画,歇斯底里的冲出房门,早已不顾那被撞的晃悠的慈宣。

「大人!!不要这样!!」

尧安,尧安,你为我带来了世界,可是你也把的世界都带走了,我就只好用尽一切,把你带回我的身边。

铅华几近癫狂的和慈宣开始拉锯,可就这麽一阵风,吹散他的情绪,也吹走那些他抓不住的画像。

吹向的,是他庭院里那清澈湖水。

「不要!!」

眼见那人带给他的一切就要消失,铅华急的红了眼睛,他急切的想要往前扑去,指尖微微触到,试图紧握却是一场空。

风停,铅华的情绪也像是被抽空似的,怀抱着怀里的画作,眼神死灰。

「呵....」

就差一点,画纸被吹远了点,没被带走也没掉进水里。

慈宣也忍不住松口气,跟着有些後怕,这画要真是出事,祭司大人又怎麽可能安好。

「大人你会後悔的,你这麽做的话,尧安大人的灵魂会有所残缺的。」

铅华像个迷路的孩子,承受不了心里的不安,眼泪就这麽自然而然地掉了下来。

他知道的,慈宣说的是真的。可是他已经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了。

看着铅华失魂落魄的模样,慈宣亦是不忍,脚步微微动了动。

「大人,如果你真的要这麽做的话。」

慈宣替他捡起那掉落的一幅幅画作。

「慈宣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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