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御蘅所散发的冷血气势确确实实令人震慑,在被响片整个礼堂的枪伤惊吓进而更加关注舞台演出之後,更加移不开目光,森冷眼神甚至能比过看见那男人被胸口爆血的惊恐。
台上快速的转换成居家风格的场景布置,柔和的灯光显得温馨、暖洋,应是一家人和乐地卧在沙发上,电视上播出首长遭到枪击的事件,几人竟是赞赏不已。
「那个贪官喔!就该死一死啦!」
「为民除害!」
「好帅的大英雄!」
......
「奇蹟似的仅有首长一人死亡,其余伤者均为当时的推挤所致。据在场人士指出,有人看见了疑似凶手的黑衣人士,但警方未在任何一支监视器中发现可疑人物......」
灯光再次暗下,我有些疑惑:宫班要表达的主题是什麽?复仇大作战?正义英雄?总不会是疯狂杀人魔吧──
不容我多想,下一幕迅速地开始。
「慈善茶会中,颇受民众推崇的企业董事长主持着宴会。」
一名衣装朴素却不失优雅的女性上了台,谈笑温和可亲,即将要把手中的捐款支票交与某慈善团体的负责人。
看到这里,大概能猜着他们想要做什麽了。在这样理解的同时却也很难说服自己──蒲御蘅居然敢。
不出所料,蒲御蘅再次出现,他先是在离董事长最远的一侧,这一次的面具只掩住了上半部的脸。
他面无表情地拉扯着手中的绳索,一瞬间又不见了!
台上台下均是一阵惊呼,原来他已经到了另一边,绳索已经缠上女人的脖子!
蒲御蘅用力地拉扯两端,董事长的脸色愈发难看,参加茶会的人们与台下观众不约而同地愣住,谁会想到,这样的茶会竟也隐藏杀机!
最後使劲地一扯,蒲御蘅松开绳子,女人应声倒地,他竟咧开了唇,笑地令人不寒而栗。
此时保全人员才惊觉场内状况,欲上前追捕,想当然尔犯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幕结束。
「堂、堂哥他......」蒲彤禾的声音自隔了一个位置的距离传来,身体明显微微发抖。
「你是没看见脖子上那一段跟他手上的是不同条吗?」我低声说完才发觉自己的话竟也颤抖着。
明明已经看穿了手法,却仍不自禁的感到害怕。
右边的人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肩、左边的略显笨拙地捏了下我的手臂,我闭上眼睛,蒲御蘅不会随随便便地结束这出剧的。
熙来攘往的街道,不时有人高声谈论慈善茶会上的凶杀案,当天的每个枝梢末节都被大肆炒作,每每有那天在场者现身说法便会闹得沸沸扬扬,政治人物、名嘴、键盘网民各个大肆发表意见,皆为这起骇人听闻案件添上柴火。即使当日会场内监视器拍下的凶手特徵与目击杀害首长的杀手十分吻合,人民仍不愿相信,为民除害的「英雄」与杀死好人的「歹徒」是同一个人。明明同样是一桩命案,在大多数人民的眼中却有截然不同的诠释。
台中央半人高的平台忽地跃上一个人,在白天格外引人注目的黑袍直挺,立刻有人喊道:「是那个凶手──」
场上立即一片骚动,仓皇拥挤、失措尖叫、奋力怒吼,蒲御蘅不为所动,取下半罩式面具,露出那妆容不匀的脸,眼眸四周多了黑色、烟燻似的妆,加上杂乱发型显得更加疯狂。
他肆无忌惮的大笑,面容更加扭曲,狂妄的姿态宛如不讲情理的撒旦。
「都是我杀的。」
「怎麽?英雄破灭?呵,为民除害?滥杀良民?同样是『人』哪──愚昧的人们。」嗓音嘶哑,如果不是仔细听清加上蒲御蘅确确实实站在眼前,很难令人置信这是我们的学生会长。
「自以为无所不知的人哪、自认为宇宙主宰的人哪,你们知道贪赃枉法的首长使尽各式或合法或不法的手段攫取金钱只为了他从路边捡回来的一个命悬一线的孩子吗?你们知道董事长她掏空了多少公司,使得多少人失业破产?慈善?呵,不过是让她得以心安理得的藉口!」尖锐的声音不断撞击耳膜,让人甚至不自主地想掩住耳朵。
病态,这样的人已太过失格。
语罢,他又笑了。
令人不寒而栗。心跳停了一拍。
「他们都有了应得的报应。那麽,就剩下我了。」
从衣袍中取出一把匕首,拔开刀鞘朝後随意一扔,左手拇指食指从刀刃那侧由底滑至刀尖,被切开的指腹血珠滴落。
「罪有应得。」
他瞄准自己的胸口,毫不犹豫往内一刺。台下有人尖叫,蒲御蘅咳了一声,嘴角鲜血划出一道红痕,我倒抽一口气。
右手仍握着刀柄,他死意坚决地逆时针转了半圈,胸口浮出一层深色。
目光缓缓移动,像是在扫视着在场所有的人。
最後,停留在我的脸上。
我心一颤,他扬起嘴角,竟是笑得那样纯真无瑕。
倒地,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