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奕珩同坐於桌前,他却是一直心不在焉。仿似是从进门那刻起,便在刻意留意我房中的东西。我扮作若无其事。而刚好我有点饿,便让茉儿去膳房拿些吃的回来。
刚玩过的花签还未来得及收拾,我抽到的嫣红色签支仍在桌上放着。奕珩突然伸手向我,我因此敏感地缩一缩。才发现,花签在我手边。
他咳了咳,当没事发生,道:「在玩抽花签吗?这种女儿家的玩意儿,我当真未试过。」
把花签拿在手一看,一副认真的在解读着,脸色是眨眼间沉下来。
我定一定,问:「这与庄子梦蝶是有何关系?我当真是未解读出。」奕珩却垂下持签之手,一脸茫然看我,神情犹如当天初见般。
茉儿此时捧着两碗银耳红枣甜汤回来,我赶快把桌上东西清一清,也把签筒连同奕珩手中的花签收好。
我用木勺子把热汤拌凉,才一口一口慢慢喝喝下。奕珩却是先往碗内用力吹了数下,便一仰脖而喝清。
我方想起他来的原意,道:「不是说有事要找我帮忙吗?到底是甚麽事?」
奕珩从衣袖内掏出一张纸,把其打开放於桌上,问:「这个东西,你有见过吗?」
我一看便马上认出,上面画着的是当天云香楼,那位公子遗下的玉佩。连白玉上的雕刻和流苏的颜色,也一模一样。
我从没打算要隐瞒事情,便道:「我见过,而且我手上也有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奕珩见状,焦急地问:「那玉佩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不想被奕珩知道,我又偷走出去了。便支支吾吾道:「是那天,我和茉儿去⋯⋯」
「去云香楼的时候,隔壁厢房客人留下的。所以你就拿了。对吧!」我惊讶他为何会知道,只好点点头承认。
奕珩语气微带质问之意,再说:「所以,你是又偷走出去了?」
我自知不对,却又好奇,便问:「你怎麽知道我去了云香楼?又怎会猜到我手中有你要找的玉佩?」
奕珩用怪责的眼神看我,道:「是玉佩的主人托我替他寻回,便告诉我当天的情况,也给了我玉佩的画像。我本想请师傅派人替我一起去找,没想到他一看到画像,便认出你手中有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我解释,说:「我不是想把玉佩据为己有,只是见玉佩贵重。怕小二会心生贪念才先代为保管。」
奕珩十分凝重,道:「废话少说,快把玉佩交出来。」
我知道这是个好机会,道:「不,既然你认识玉佩的主人。何不让我见见他,由我亲自把玉佩还回去?」我说过,我相信总有天,会再遇见他。如今,便是实现的时候了。
他却责骂我,说:「胡闹!你不问自取已是不对,还敢讨价还价?若再不交出来,我便告诉师傅,你偷走出府的事!」
奕珩如此威胁,虽令我内心深深不忿,却只好乖乖地交出玉佩。而我的双眼,是一直故意往其他方向看,不管奕珩的目光。
他再三确认玉佩,才把其小心放在衣兜中。
我话中有话,赌气道:「既然目的达到了,还请大人快走吧!」
他却一如既往,以教训我的语气,说:「我再说一次,以後不要再往外跑,乖乖地留在府中。特别是云香楼,不可以再去。知道吗?」
我双手抱胸前,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没有理会他。他看了我一眼,只好转身离去。
我与他之间,仿佛永远存在矛盾。每一次讲和,又再次迎来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