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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快到在泽田与里包恩相遇後的两个礼拜以内,狱寺、山本以及蓝波的初始事件便发生了。
而这三起事件与住宅一夥又有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关系。
譬如说:在狱寺和泽田发生第一次冲突时,来给欧阳送便当的韶悦无意间和泽田无助的目光对上,基於泽田是她喜欢的角色,於是在狱寺把手里的炸药扔出去以前,一边大喊着「危险啊」一边扑倒了狱寺,最後训了一句「这样不行喔」就走人了。
事後翻起辜玺斐自家乡带来的原作漫画,韶悦猛然惊叫--因为当狱寺将炸弹抛出去以後,里包恩就会帮忙制止第一次的攻击。
又或是在山本准备跳楼的时候,正好让经过的司徒和欧阳看见了,欧阳跑去通知主任,司徒则在下方要山本别冲动,一边要刚好经过的学生去搬垫材过来,免得山本真的跳下来--结果山本还真的掉下来,甚至还捉着不知为何出现的泽田掉落,情况危急的当下司徒正要出手,却听见一声微弱的枪响而停步,最後就看见喊着复活并且爆衣的泽田拯救了山本。
事後两人被以老师身分的司徒责备一番,却没有进行处罚的离开,当听见身後的交谈和笑声之後,司徒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不过同韶悦一样,翻开漫画的瞬间,司徒与欧阳两人惨叫出声,因为那击枪响就是里包恩制造出来的。
再来是假日外出散心、结果撞见了蓝波和泽田两人在河堤边谈心(?)的辜玺斐,因为先前泽田来公寓与司徒进行课後辅导而有着几面之缘,所以辜玺斐凑近打声招呼,但是他因为习惯住宅一夥随和的相处,因此忘记自己非常人般的美貌,意外地让蓝波一度吵着要跟着辜玺斐走,不得已之下暂时跟着来到泽田家,准备离开时却被泽田的母亲看见,便邀着一起吃饭。一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辜玺斐只想着回家後要向住宅一夥道歉,因为他忘了今天是蓝波到来的日子,才会大意的被卷入事件。
不过就算辜玺斐加入其中,发生的事情顺序还是没变:被里包恩又无视又欺负的蓝波忍不下去的召出十年後火箭筒把自己变成十年後、十年後的蓝波向里包恩发动攻势,结果安定的被用一根叉子击退、最後变回来的蓝波哭着被泽田的母亲带回来,骗说是想要里包恩当朋友其实是要暗算,不过还是被里包恩一眼都不看的搞定了。
要说有什麽不一样的,就是泽田一直慌张的顾虑着做为普通人的辜玺斐,害怕他受到惊吓,还在他离开时郑重的道歉;十年後的蓝波一见到自己,就是一副熟人模样的说声好久不见--不提前者,後者让辜玺斐觉得万分不妙,於是回去住宅後先是道歉然後报告这件事,因为是意外所以大家也就说着不用在意,但是蓝波说的话却让他们放到心上。
而除了这三件事情以外还有什麽事件,就是在这阵子的每个晚上,都会有个人非法入侵他们的住家。
「你好。」
「唉恶!怎麽又是你?」欧阳连看不看对方一眼,仅是听到声音就认出对方,并且厌恶的回应。
「唉……」司徒放下手腕,皱眉无奈地叹气,顿时没了食慾的模样。
「晚上好。」傅云湘转过头向来者点下头,一如往常口吻淡然的说着。
「小湘湘不用这麽有礼貌啦!」作为好友的韶悦立刻正经地纠正傅云湘,不过对方一副不能理解地眨眨眼睛。
「晚上好,里包恩先生。」和傅云湘一样给予对方有礼的招呼,原野扬着一贯的温柔笑脸,轻声道。
漆黑的大眼、面带纯真的笑脸,还有娇小的身体都让他显得人畜无害--不过人人都知道并非如此的里包恩正静静地站在窗台,对於正在用餐的七人半是不欢迎半是无所谓的态度一笑置之。
「你们对我还真是充满警戒,放心吧,你们已经不是我的暗杀目标了。」里包恩随意地坐下,漆黑如墨的双眼透着几分算计。
前一阵子的交手让里包恩清楚他们都不是等闲之辈--甚至有些还称不上是人类,而他自入住泽田家之後,吃完晚餐偶尔便以邀请的名义来到这群人的住宅。
「经过三天了,你们考虑的如何?」突兀却也直接的,里包恩轻声开口询问,在旁人听来意味不明的问句,但是他们都能明白这是什麽意思--是否有意成为黑手党的一员。
几人吃饭的动作瞬间停顿,气氛在刹那凝结,但是又有几人置身事外的继续挟菜,看着这样的画面,里包恩安静地笑了。
看来每晚过来提出的问题,这次会有个不同的回答……
辜玺斐那天带来的十年後蓝波所说的话,让公寓的一夥人了解,或许他们自从与里包恩交手之後,便是注定没有办法与原着毫无牵扯,譬如现在他们总是会有意无意的与原作的角色们接触。
所以他们决定了一件事。
顺序不一地放下碗筷,他们各自做出了不同的姿态和表情,看向了里包恩。
「我是泽田的老师,如果变成学生的部下,传出泽田走後门的谣言就不好了,身为泽田的家庭教师你也不希望有这种事情发生吧?」司徒的双手交握,义正严词的说道。
话说里包恩似乎没说过自己是泽田的家教这件事?想到这点的司徒最後耸耸肩,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後。反正里包恩已经觉得他们不一般,所以知道这点情报也不奇怪吧。
「我也是老师,但教的不是主科,你要我成为黑手党我是无所谓啦?可是我比起当别人的部下,更喜欢踩在别人头上喔!」欧阳说完嘿嘿笑了一声,并对着里包恩俏皮地吐了个舌头,虽然最後一句的内容让里包恩挑起了眉。
「Pass--我才没这时间,我每个天都要工作的!美好的休息时间才不要拿去淌混水。」韶悦双手打叉,一副就是怕麻烦的模样,不过下一秒她勾起了让人--特别是男性--感到寒毛直竖的笑容,「当然,如果你知道我的兴趣,然後有办法满足我的话,我会再考虑一下。」
「我不想再更引人注目。」辜玺斐隐讳地拒绝了,黑手党不是好地方这点他是知道的,而他的长相在险恶的黑手党会发生什麽事情,这点辜玺斐想也不敢想,况且他也知道自己尚未强大到可以以一挡百,去了黑手党只会下场凄惨--不过他又一脸淡然的表示:「可是如果大家加入的话我就会考虑。」因为他想要和大家在一起久一点,可是已经有三人目前表示拒绝,加入基本无望。
「我要睡觉。」傅云湘果断说了一个毫无说服力的答案,用着不输司徒正经表情的认真眼神看向了里包恩,韶悦听了瞬间拍桌爆笑,丝毫不给傅云湘和里包恩面子。
「云湘去哪,我就去哪。」禄倪倒是连看也不看里包恩一眼,只是始终如一的凝视傅云湘,却在尾音落下的一秒後突兀的开口:「但是如果那边伤害了云湘的话,我会把那边整个毁掉。」
那边--也就是黑手党。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变得紧绷,里包恩散发出来的威压令部分的人露出不安的表情,但是在傅云湘的一个敲头之下又消失无踪。
「不行。」傅云湘淡淡地说,当收手的时候禄倪马上撒娇地抱住她,一边说着「云湘不喜欢禄倪就不做」这样的忠犬言论,语气已经分不清楚是想得到傅云湘的喜爱,还是他本人在溺爱对方了。
听完以上,不必花什麽脑筋里包恩也知道这六人在现下都是无缘成为家族成员了。他压低帽沿,最後看向自始至终都没发言的原野,她一如往常的带着平易近人的微笑,并且安静地垂着头,可是微眯的眼眸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满足。
「你又如何呢?」里包恩向她提问,口气充满了随兴,彷佛突然想到才开口的。
「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想我不适合吧。」原野语调温和的婉拒,且在她的尾音落下後,整个餐厅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突然消失,换上了一种愉快的氛围。
在场只有里包恩不知道,眼下的情况,是他们不谋而合的场面--他们决定就让所有人自行选择是否答应里包恩的邀请。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和原作剧情毫无关连了,既然如此与其一直逃避原作剧情甚至对此提心吊胆,不如直接面对这些事情,因为这都是命运的必经。
他们没有刻意去埋伏在事发地点,也没有蓄意向事件相关人士透漏什麽消息,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地发生在自己的身边--所以这些是被原野带来的瞬间、他们几人聚集在一起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要发生的事情。
这样的话只要他们不做先知,也不做出任何干涉,用着像是第一次看见这些事情发生的心情参与其中,即便不能保证原作绝对不会改变,可是或许未来不会发生他们被定律给消除,这种令原野伤心的事情发生。
而执行这项决定的第一步,就是从回应里包恩的邀请开始。
他们在经过一夜的思考,确定自己并没有加入黑手党的必要而提出拒绝,同时也闲暇无事的猜测其他人会如何面对里包恩的邀请,而答案竟然是与猜想的相差无几。
里包恩并没有不满於七人给出的答案,反而是露出兴味盎然的笑容,出人意料的反应让他们的背脊突然发寒,回望大家的眼中是不减反增的笑意,一边开口。
「你们还真的是超乎我的预期呢。」
里包恩原本是打着这次如果又是如同上次的拒绝,就会从明天开始想法子去引诱他们加入,不过这一次即便同为拒绝,但是里包恩却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氛围。究竟是什麽他也说不上来,不过他却直觉的知道一件事:这些人未来绝对会加入他们,而且将带来预想外的状况。
所以说设计他们进入虽然仍有必要,可是还可以在迟一些,譬如说--三天後?
那一天晚上,住宅一夥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同时也有着莫名的期待。他们决定不去记下即将发生什麽事情,不去知道事件发生的地点在哪里,辜玺斐的那一叠家教漫画,就这样被安置在房间的一角,不再有人翻阅,直至十二月时被辜玺斐带回家--当然这是後话,现在他们要面对的是半为未知的未来。
他们颇有默契的对於原着的事情闭口不谈,互道晚安回去房间休息或者念书,最後带着至今最为兴奋的心情进入了梦乡。
隔天早上,他们都带着好心情去上学或上工,却唯独一人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
傅云湘看着眼前的紧闭的门沉默不语,刚才已经尝试推过了,一如往常地因为从外头被锁住而无法打开。
这是她--不知道第几次被人关在仓库了。
自从第一次被人关起来,傅云湘开始防备别人来找她,不过如果是单独一人就会忘记要防范,而强行把她带走已经不是能反应的状况了。
每一次关仓库的时间都是不一定的,虽然辜玺斐在她被初次欺负的那一天已经警告班上的人不准对她乱来,不过这样反而使部分的人对於傅云湘更不顺眼,进而在辜玺斐看不到的时候欺负傅云湘,或者是用一些小道具整她。
桌面不会写上要她去死的字,但是抽屉会有写着辱骂的纸张;拖鞋不会不见,但是会被弄脏并且放进图钉;仓库不会锁到有谁来救她为止,而是在一定的时间内会把她给拉出来,并外加几下打在衣服会遮住的部位的拳头。
但是这一次有一些不一样……
捉住敞开的领口,刚才与别人的肌肤相触的恶心感再次袭来,她的心中像是被人给倒入了污泥似的,彷佛阻塞的错觉让她的胸口一阵痛苦。
「唔……」
傅云湘後退几步後跪坐,望着眼前的门,一边扣上被扯开的钮扣,但是颤抖的双手却没办法完成动作,她恍惚地眯起眼看着映在门上的阳光,窗上的栏杆将方形的阳光平均切成四块,最後在朦胧的意识中她双眼一闭,往前倾倒--正确来说是她狠狠地把头往地板砸下。
「唔……啊啊啊--」
傅云湘瞬间无法压抑地发出凄厉的尖叫,听得让人胆颤心惊,彷佛满腔痛苦成为有形的物体自口中流泄。
--这让人心惊胆跳的惨叫使谁在门前驻足。
傅云湘不是突然的发疯,而是累积过多的压力导致崩溃,傅云湘不对任何人说的、她对於这些欺侮的心情,全部都变成了这声凄惨的尖叫。
那些肮脏的字句、厌恶排斥的目光、落在身上的拳打脚踢,这些一般人不能忍的她都能忍,她唯一最不能忍受的,是让她感到最恶心的、那种带着龌龊思维而做的行为。
一点都不痛,可是很恶心;不会让人反应不及,可是很恶心;就算因为钟响而没有往下,可是很恶心。
傅云湘已经记不清那个人的模样,可是那个眼神、那强行扯开衣服的力道、那摸上胸脯的触感,已经变成一种挥之不去的烙印,紧紧缠绕在她的记忆中--所以她大叫,除了发泄,更是想要将这个恐惧的记忆赶出去。
她一边尖叫一边用力把头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直到喉咙喊到无力,渐弱的声音转为几声乾咳,额头有些破皮流血了,可是她丝毫不在意这些,只觉得已经发泄完毕後进入了毫无声息的状态。
眼角余光瞥见一开始被打飞出去的眼镜,让她奋力伸长手然後啪的一声将眼镜盖在掌下,最後她没有戴上而是疲倦地闭上双眼,乾脆的选择沉睡的她,立刻脑筋一片空白的进入梦乡。
完全放松的傅云湘彷佛失去意识,即便感知仍然在作用也已经无效了--所以她也没有意识到那被人打开的门扉。
11,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