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陆龙飞接到包兴的消息，就赶到商行去。把方澄心交给晓红照顾，同时也派蓝虎和成豹随身保护。
晓红吃味地调侃陆龙飞几句，倒也欣羡地答应暂时帮他照顾方澄心。
方澄心一醒来，就是看见晓红坐在床边盯着她瞧。
她惊跳地坐起身，发现自己还裸着身子，顿时尴尬得不知所措。
「你别紧张。」晓红娇笑着。「我是来侍候你梳洗的。」
侍候？方澄心不解，她可是怡香院的红牌，为何要侍候她梳洗？
「我知道你误会我跟大少爷的关系，你一边梳洗，我一边解释。」晓红扶她下床，带她到内间的小隔间里，里面有一只热气腾腾的浴桶已经备好，水里还浮着花瓣。
「我自己来吧。」方澄心一脸尴尬。「我不习惯别人在旁边看着。」
晓红甜柔地笑，转过身去背对她。「你忙，我一边说。五年前，我被我那个好赌的父亲卖到妓院，不过还好我遇到几个不错的客人，三年後，我就能为自己赎身。没想到，我父亲又把我卖了第二次，那时候我逃跑被抓回去，就遇到了大少爷。」
方澄心一面听，心里有些同情。
「大少爷船上的人，有一些是我的客人，也同情我的遭遇。後来大少爷为我赎身，还把我安排到这里，为他收集情报。所以，大少爷是我的恩人，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原来如此，但方澄心也不解。「龙飞要你帮他收集情报？」
「是呀，这里是烟花之地，也是消息流通的场所。我来这里後，只卖艺、不卖身，很多男人贪新鲜，总围着我转。方大少爷也不例外。」晓红三两下转移话题。
陆龙飞说过要她别多言，他不希望他的妻子涉入这场恩怨太多。
方振华？方澄心可以想像。「但是，他之前不是很迷恋一位姑娘，还为她赎身？」
这种事总是传得很快。
「是呀，方大少爷之前很迷我们的采绫，去年才为她赎身，包养在外面。不过男人嘛，总是很容易见异思迁。我来到这里後，正式上场子卖艺，方大少爷就迷上我，几乎天天来捧我的场。采绫那丫头不甘心，回来找三娘哭诉。我也没办法，只好拒绝方大少爷的场，没想到……」
「造成反效果，他反而更迷恋你。」方澄心虽然跟方振华接触不多，但每次听见他和方定南吵架，也能多少了解他的风流性子。
「你真是明白人。」晓红娇柔笑道。「三娘被方大少爷吵得不行，采绫也回头来不停抱怨。最後就把烂摊子丢给我，我当然只好应付应付罗。可没想到上个月，方大少爷竟说要为我赎身，这可把采绫气死了。後来她就使出杀手鐧，说自己怀孕了。」
「怀孕？」方澄心问。
「是呀。可惜，这个笨丫头，被方大少爷套了几句话就被识穿了，还被赶了出去。」
方澄心一顿。「赶出去？」
晓红点头，怜悯地叹道。「采绫是三娘带出来的姑娘，总是不忍心，就好心收留她，把她留在後院的屋子。後院是三娘的个人居所，采绫已经赎身，就不再是怡香院的姑娘，她可以决定自己的去留。但我们这里的姑娘，哪还有什麽去处，大不了就是离开这里，隐姓埋名的过日子，重新开始。」
方澄心沉默，心里千思百绪。
「你一定在同情采绫吧？」晓红问。
方澄心也不知道该怎麽说，但她的确对方振华的作为看不过去。「采绫姑娘也跟了方振华好几年了，从我来到这里後，就听过方振华很迷恋她。」
「是呀。可是方大少爷说变心就变心，说翻脸就翻脸，可怜了我们的采绫，她是真的怀孕了。」晓红看似无心，却又有意地说出口。
方澄心果然脸色一变。「采绫姑娘，是真的怀孕了？」
「是呀，采绫很伤心，整天躲在屋子里。前几天晕倒了，找大夫来看，才知道她是真的怀孕了。可是她之前才骗说自己有身孕，现在真的怀孕了，方大少爷又怎麽会信。」
方澄心思虑着，不要说方振华，方定南是绝对不会让采绫姑娘进方家的。
「洗好了？来。」晓红扶她进浴桶。「大少爷可是交代过，要让你好好泡个澡，免得你全身酸痛，让他心疼。」
方澄心听这话，顿时羞红了脸，也知道晓红是在调侃她。
晓红喜欢她的反应。「不过你也真是大胆，居然一个人女扮男装闯进来，你跟大少爷的感情真好。」
方澄心也不知该说什麽，只能尴尬地抿唇而笑。但一想起刚才的话题，她又不免心软。「采绫姑娘她……」
「你可别说你想帮她。」晓红直接截断她的话。「你放心吧，她在这里生活得很好，这里还有很多姊妹安慰她，你不用担心。」
方澄心释怀。「谢谢你。」
「谢我什麽？你可别说，你是为你哥哥道谢。」晓红明白她是善良的人。「采绫毕竟是我们的姊妹，虽然我跟她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我们毕竟处在相同的环境里，有些事情也只有我们能互相理解。所以你就别担心了，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要你做些什麽，只是想让你明白，有些人私心到无药可救，是劝不听的。你不必为他们承担什麽。」
方澄心心中一凝，明白她的意思。「你听龙飞说过我的事吧？」
「大少爷不会跟我提这些事，你可是他的心头肉。你的事，他只会放在心上。我在这个环境里讨生活，听得多、见得多了，什麽人是什麽样，我还会不清楚吗。」
方澄心明白她的好意，但她跟方家还是有割舍不掉的部分。即使她什麽也做不了，她还是难免会担心。
洗好澡，晓红送她到门口，经过这麽一聊，两人也觉得投缘。
「有空，你也可以来找我，我教你纹绣。」方澄心道。
「好呀。」晓红开心笑道。「我一直很喜欢你的作品，自己学来自己绣，应该很有成就感。」
两人相视而笑。
突然，一阵轰然巨响从远处传来，街上的人也惊惶地遥望巨响的方向。
「是码头！」有人喊。
码头？方澄心有不好的预感。
「大少爷今天好像是要去码头呢。」晓红说着，眉头也皱了起来。
方澄心一听，连忙往码头的方向奔去。
「夫人！」晓红在她後头喊。却在看见蓝虎和成豹以轻功快速跟上去後，才稍稍放心得没有追上去。
龙飞！他们好不容易才团圆，她不想又失去他！
愈接近码头，方澄心看见愈多人惊慌逃窜，尤其是陆家商行的方向。
她急了，愈是往前，心里愈不安。
突地，前方空中有一颗炮弹划空而过，正落在她面前的房舍，瞬间炸裂开来！
方澄心被扑倒在地，还有些耳鸣。
「夫人，你没事吧？」蓝虎担忧问。
蓝虎？成豹？他们是这次随龙飞回来的兄弟。他们怎麽会在这里？
「快带夫人走。」成豹扶起她，将她带离码头。
等等……，她要去找龙飞，快回头呀！
「海盗上岸了！」逃窜的人群中，有人大声喊叫。
什麽！蓝虎和成豹无法置信地看着码头方向，果然看见一群人挥舞着武器随机杀人。
这些海盗……，难道一开始就埋伏在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