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大老远来访，路壬在老头这边住了几天，过得相当轻松悠闲。
他在深山里采蔬果，发现几颗从未见过的果实，模样奇特，有点像番茄，却是蓝橘相间的色泽。咬了一口，口感多汁水润，吃起来像是水蜜桃。
夕阳西下的时候，他坐在悬崖边眺望风景，看着澄红色的夕阳沉没，凉爽的山风徐徐吹来，捎来百合的香气。
晚上他在瀑布下的溪水洗澡，仰头可以看见宽阔清澈的星空，相距数十光年的繁星舖满宇宙，四周很安静，他仰躺在无边无际的夜色之中。
那些烦恼似乎都不重要了，尽管他还是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麽。
和老头在山里度过的这几天，他觉得很舒适惬意，以大自然为家，没有半点束缚，无时无刻都是自由的。
但，这好像也不是他理想中的生活，不过才离开没几天，他已经开始有点想念那个被水泥和玻璃框住的房子。
看来，他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路壬收拾好行囊，顺便把几个少见的蔬果也塞了进去，带回去让那家伙和阿明嚐嚐。
那家伙想结婚，就结吧。只要有他在，在那个地方待一辈子感觉似乎也不坏。
在路壬离去前，坐在柳树下和路二泡一壶茶。
路二熟练地抓一把茶叶，洒进温壶里，倒下热水醒茶，轻晃杯身，滤掉，最後冲下第一壶热茶，倒进路壬面前的杯子里。
路壬没有立刻拿起来喝，只是恍神地看着茶杯里悬浮的叶子。
「喝吧，冷了就可惜了。」
路壬回神，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你想清楚了吗？」路二一面往自己的杯子里倒茶，一面问道。
路壬知道老头问的是哪件事，他想了会，摇头，「不，但我想就这样吧。」
路二哼地一笑，摩娑着犹冒雾气的茶壶，「感情啊，就像一杯好茶，放冷了，就不好喝了。」
路壬不解地看向意有所指的路老头，只见他笑着啜了一口热茶，继续道：「不过，有时也是需要有人提醒一下，快喝吧。」
布满笑纹的眼眸看向路壬，「你啊，很不甘心吧？」
路壬一时没听懂，微蹙起眉头。
「这个嘛，因为我们江孙女婿太优秀啦，他不只给了你想要的一切，甚至把自己也赔了进去不是吗？一直以来，你都觉得自己不如他吧。」
路壬这回是真正的惊讶了，为什麽老头会知道？他确实一直是这麽想的。
「男人嘛，总会想照顾自己的女人。」
因为老头这番话，路壬终於豁然开朗。
没错，他确实一直很不甘心，江准给予他的，总是比他能给予的还要多太多，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他和江准一样，希望对方能因为自己而快乐，也想好好照顾对方。
所以，他不甘心就这样顺势结婚，因为如果就连「结婚」这件事也是他提的，那麽他永远是被动的一方，注定亏欠他一辈子。
不过，连他自己都没有想通的事，臭老头是怎麽看出来的？
路二看出路壬心中的困惑，哼地一笑，「别忘了，就算你叫我臭老头，我还是你的亲爷爷。」
路壬噗哧笑了出来。
烦扰多日的心情瞬间明亮起来，他终於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他甚至有股冲动，恨不得那家伙现在就在他面前，让他立刻实践那个行动！
他果然不讨厌结婚，甚至是期待的，只是有件事他必须做到才行！
路壬一扫阴霾，又能开起玩笑，「老头，为什麽你这麽开放？我都觉得我比你老古板了。」
「你不知道？我是永远的十八岁。」
「别说那种熟女才会说的话！」路壬大笑。
眼看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他背起行李就要匆匆离开，路二按住他，说道：「别急、别急，来来来，这是我给你们的聘礼。」
只见他拿着一罐小葫芦和一卷纸。
先把小葫芦递给路壬，「这个，是要给你的。」
另一手再递出纸卷，「这个，是要给江孙女婿的信，你千万不能偷看，知道吗？」
路壬点点头，虽然好奇，但他还不至於这麽没道德，既然是他人的信就该由本人来拆封……而且，到时只要叫那家伙给自己看看，他也肯定会给的嘛，呵呵。
路壬摇了摇自己的小葫芦，里头传来清脆的碰撞声响，听起来像是药丸。
送完聘礼後，路二拍拍他的肩，「喜帖就省了，我会去参加的。」
「不寄给你，你怎麽知道去哪参加？」
路老爷笑而不语。
「……」不会是真的成仙了吧？
好吧，先姑且不管「路二究竟成仙了没」，也先把「他送的聘礼是什麽」这两件事放在脑後，路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他认真思考着计划，满心期待地踏上了回家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