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妈妈坚持要韩凌送我到家门口,我一直推辞说不要,但终究是敌不过韩妈妈的热情──未免太过热情了点。
「也才住隔壁而已,真麻烦。」韩凌一边抱怨一边走出门,脸上的表情从吃饭到现在没变过,依旧是那张不管甚麽事都不屑一顾的嘴脸。
「正好,我有事要问你。」我转身,「为甚麽你不让我说出事实?」
「我只是怕我妈伤心而已。」他撇过脸,回避我的视线。
「怕你妈伤心的话就应该去学校好好念书啊,不是吗?」我想起那天妈妈的泪如断线的珍珠般不停落下,心中涌起一股酸涩,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我有我的苦衷。」韩凌的眼神飘过一丝忧伤,「反正,这件事你别管!」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但是,你欺骗你妈的事一旦被你妈发现,你知道他会有多伤心吗?会比你告诉她事实还要痛苦个千千万万倍。」我哽咽了下,「这种事我经历过,我很清楚。」
「你真的管太多了。」韩凌转身正要回他家。
「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你妈。」他转过身看着我,「如果你不去上学,我真的会告诉她。」
「你敢?」他恶狠狠的看着我。
不知道为甚麽,我对他的眼神感到一丝颤栗,但我还是故做镇定的说:「我有甚麽好不敢的?」
韩凌不说话,只是瞪着我,依旧是那个眼神。
「我话就说到这了,至於怎麽选择,就看你了。」我抛下一句话,就转身回家了。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停想起韩凌刚刚的眼神,彷佛想把我杀了一般。
我以前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人吗?用这样的眼神伤害了多少了多少人的心?让多少人从此活在恐惧之中,怎麽走也找不到出口出来。
我用棉被盖住耳朵,不愿多想。
那晚,我又做了那个梦。然後,又狠狠的哭了。
***
隔天,教室走廊前来了很多人,大家都不知道在议论纷纷甚麽事,我推开人群,好不容易才进了教室。
我问苡宁发生了甚麽事,她跟我说韩凌非常奇蹟的来了,但也因为这样,教室前多了许多花痴的女同学。没想到啊,韩凌一来就引起这麽大的骚动,以後可不能小看他。
「那他人去哪了?」我撇见一旁的座位上只挂着一个扁扁的书包,却没人。
「不知道,他丢下书包就跑了。」苡宁说。
该不会是想趁机逃跑吧?我顾不得和苡宁说话,便出了教室。
「该死!是跑去哪了?」我找了大半个校园,却还是没看见他的身影。
不知不觉走到了後花园,我特别喜欢来这里,来这里可以好好放松心情,好好静一静,不用想那些令人烦杂的事情。
忽然,我瞥见一个修长的身影躺在长椅上,听着耳机,书盖住了脸,似乎是睡着了。我小心翼翼的想拿开他脸上了书,却被他率先抓住手。
「想干嘛?」韩凌坐起来,看着我。
「这个时间你不回教室,来这里干甚麽?」我问。
「外面那群女生太吵了,只上想出来静静。」他懒洋洋的说。
「那也应该要回去了吧?现在都快上课了。」
「不好。」韩凌用力把我的手往下拉,用粗暴的方式让我坐下,然後把一边的耳机给我。「让我靠一下吧。」
韩凌挪了挪身子,把头靠在我的肩上,闭上眼睛,睡着了。
这家伙睡着的速度未免也太快。我叹了口气,把耳机塞进耳朵里,古典乐让我的心情瞬间放松下来。偶尔这样其实也还满不错的。
不得不说,韩凌真的不懂得怎麽在学校生活。
不懂的扫地是要拿扫把起来扫;不懂的前面同学传给他考卷是要帮他改分数,还在上面乱涂鸦;不懂的老师的权威有多大,上课一言不合就跟老师吵起架来。更可怕的是,每件事都要我帮他善後,教他怎麽扫地,教他怎麽改考卷,陪他去跟老师赔罪。
这家伙真的就跟白痴一样。一个早上已经让我精疲力尽,能量全没了,我趴在桌上,瘫软的不想动,拜托不要再给我出甚麽乱子才好。
「允恩,都中午了耶,你还不吃饭吗?」苡宁拿着便当转过头来问我。
「好吧,吃东西才能恢复体力。」我从手提袋拿起便当开始吃。韩凌不知道又跑去哪哩,不见踪影,这样也好,省得我浪费力气。
「刘允恩,外找!」那个全班最调皮的男生唤着。
我往外头一看,莫子阳拿着便当,笑嘻嘻的对我挥挥手。
我拿着便当走出教室,问他什麽事,他说只是想和我一起吃中餐而已,於是我就跟他来到了顶楼。
「干嘛突然想找我吃中餐?」我问。
「心血来潮。」莫子阳只回答简短的四个字。
「你那天,为甚麽会被打?」我接着问。
「只是要钱要不到罢了,没什麽。」他笑笑的说。
我的心好像被人扎了一下,刺痛得无法呼吸。
我不懂,为甚麽提起这种事他还能笑笑的,像不甘自己的事一样轻描淡写的说?
「要不要吃虾子?我对海鲜过敏。」莫子阳把虾子夹到我的便当里。
我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发现他真的是一个过於乐观的人。
如果,我也能像他一样的个性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