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人沉默了下，用低沉的嗓音嘶哑着。
「之後的事情我再请我的律师跟你联络。」罗苡瑞刚哭过的鼻音越来越重，呼气声连带地越来越大，就算她的语句上听起来没什麽问题，但那声音已是一种近乎崩溃的示意。
「你还有一些东西在家里，找时间来拿吧。」他沉着声，冷静到让人听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那些你可以丢掉了，我该拿的我已经都拿走了。」罗苡瑞吸着鼻子说道。
「我不处理，哪天等我不在，你自己回来拿。」
「嗯，好。」他在示意着什麽吗？罗苡瑞找不到最好的答案。
「有什麽事再跟我说。」
「好，再见。」这次霍柏毅并没有快速挂掉电话，而是完全等她讲完话之後，静待两秒她才听见「嘟──、嘟──、嘟──」的声响。
当她讶异地发现霍柏毅终於肯听完她说话再挂电话的时候，才想到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不能否认这小小的心愿已大大地使她满足，可这份满足已是在蓦然回首後。
她只求得他的一次注视，她做到了，在他们即将面临分开时。
红肿的眼角噙着泪水，飘忽地望着远方，女人恍惚地笑着，也跟着掉下泪来。
终是以她最想要的方式收场，那也就足够了，不是吗？
三天後，新闻报导刊登出他们离婚的消息。
在娱乐版页首下了大大的标题，「企业联姻闪电结婚又闪电离婚收场」。
新闻头条上，也以相同的方式下了如此让人看笑话的标题，并报导着霍总裁因此以称病为由，让记者们怎麽样也找不着，他们也想从罗苡瑞身上得知一些蛛丝马迹，只可惜罗苡瑞现在也已不在罗家别墅。
此刻的她，正在周敏敏的家中，站在客厅的沙发上，鬼哄鬼叫，甩着凌乱的头发与凌乱的衣服，拿着周敏敏家里的KTV麦克风，唱着电视屏幕里正拨放着的快歌。
「恨得多～爱得少～只想越跳越疯～越跳越高～把地球甩掉～」
她用着五音不全的声调，以及全身上下的摆动，将一首歌挥洒得淋漓尽致。
「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一瞬间烦恼烦恼烦恼全忘掉～我再也不要再也不要～委屈自己一秒～」
周敏敏不在，她便和自己作对。
整夜都没怎麽睡，却还在下午时分将自己的身体负担加重，在周敏敏家找了许久才找到的KTV点播机，在极具有设计感，十分乾净体面的家中，罗苡瑞变成了一个非常有违和感的角色。
所幸周敏敏家中的隔音设备完善，否则这整栋公寓的房客可都要上楼来敲门了。
「我甩掉地球地球甩掉～只要～越跳～越高～comeon！JUMP！～」
突地，就在罗苡瑞高歌得十分入迷时，她身旁的手机有了动静，她弯下腰去查看。
来电显示：霍柏毅。
她紧张到一屁股坐了下来，连忙将点播机关掉，麦克风关掉，一切彷佛归为静止，无声。
她屏着气息，舒缓自己一阵子，还不忘将凌乱的头发用手梳直归正，沉稳地呼气吸气後，平心静气地接了起来，「喂？」
「我最近会出一趟远门，你可以到家里来拿东西。」那个男人的声音旁，有些许广播中的英文句子，有点吵杂。
「你会不在很久吗？」
「对，很久。」除了吵杂的人群们交头接耳的声音，还有着行李箱滑动的声音，罗苡瑞可能猜想到他在哪里了。
「你在机场？」
「嗯。」
「你要去哪里？」显然的，罗苡瑞还是无法逃脱对他还是感兴趣的事实。
「英国。」
听见英国二字，罗苡瑞的脑海中突地想到当时他们初次见面的窘迫画面，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行李被偷走，就在快来不及拯救的同时，他来了。
像是她的超级英雄，出现在她的眼前。
「以後，如果我们还会再见到面的话，我可以跟你打招呼吗？」这时的罗苡瑞已找不到只字片语可以来代替她方才所忆起的相遇画面，那是她初次看见霍柏毅正眼瞧着她，并直直向她走过来的时刻。
「有事情随时可以联络我。」霍柏毅不疾不徐地回着她的话，没有敷衍。
「如果我们再相遇的话，你可以停下来跟我说说话吗？」
「可以。」
「那我们还算是朋友吗？」罗苡瑞已不奢求些什麽，这点小小的友谊他应该不会不允吧？
「是朋友。」男人的话语中沉稳平静，但现在的每字每句都是罗苡瑞最想听到的话语。
「太好了！」她心里欢喜，再多的伤痛终究会被时间冲淡些。
「我的律师过几天会去找你，有问题就找他。」
「那我有问题就不能找你吗？」罗苡瑞此刻大概是高歌冲昏头了，一些较冲击的话也敢说出口了。
「我没有这麽说。」男人那的声音略微沉重些。
「所以你会接我的电话？」
「只要我有空。」
「我们这样算是好聚好散吧？」
「嗯，」霍柏毅的身边突地有些微的声音，似乎在询问着他些什麽，「我差不多要离开了，自己保重。」
「嗯，你也是，一路顺风。」她的声音急迫迅速，像是怕着他会没听见她的声音就挂掉电话。
「再见。」他没有回应她的祝福，他的声音稍快又高了些，听起来像是没有办法去思考别的事情了，大概是要起飞了，罗苡瑞心想。
「再见……」她也回应着他，一样的话语，这次也是，静待两秒後才听见挂掉的声响。
霍柏毅果然注意到她了，在他们要各过各的生活的时候。
人们总是在某些东西离去後才会感受到些不一样，是吗？
她静静地听着那挂掉後「嘟──、嘟──、嘟──」的声音，直到全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