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我头痛的很厉害，赶紧按了呼叫铃叫护士来，他们急忙赶过来，简单问了我的状况，检查了数据是否正常後，急忙把我拉去照电脑断层图。
医生说，瘤开始扩散，不切除我会很危险。
「如果固执不治疗，会死的。」医生的表情十分严肃，看了我好害怕，想到我有可能会死，我真的好害怕。
「羽薏乖，我们接受治疗，好吗？」妈柔声柔气劝我，她很疲倦，我看了好不忍心，但我很怕血、怕刀、怕痛，压根没办法想像我要动手术，而且是危险，存活率不太高的大手术。
「妈妈，我还是很害怕……」我玩弄着手指，把手皮都抠到渗出了血：「可以让我考虑几天吗？」
「医生都已经说很紧急了，还要考虑什麽？你就那麽想死吗！那是你的人生欸。」妈气愤的把语气拉高，音频刺耳的可以。
「五天，五天就好了。」我用手比了个五：「拜托，五天。」
妈犹豫了很久，重重叹了一口气。「医生，五天可以吗？」
「很难预测，我不能肯定。」
「三天。」妈说：「不能再多了，就三天，做好心理准备。」
「……好。」
回到了病房，柯景佑在里头等着，一看到我连忙绽开笑容：「刚刚去哪里了？」
「我的话病情恶化了。」我淡说，爬回病床上，瞥见一旁大大的塑胶板：「那是什麽？」
「同学的祝福板。」他拿起粉红色的板子：「要看吗？」
「好啊！」我从他手上接过一张书桌大小的板子，上方贴满了小卡，连小卡都是粉红色的。「怎麽清一色的粉红，是谁选颜色的？」
柯景佑笑而不答。
有些上面画了图，有些写了好长一段话，特地仔细找了一会儿，没有萧绮涵的，吴思洁只草草写了早日康复，翊宁也写了同样的话。我看了还挺受伤的，数了数，扣掉萧绮涵，发现只有三十九个人：「我们班一直都只有三十九个吗？」
「少了范子霆的。」他把卡片翻到後面。「看，这是上次运动会的合照。」
我把大家的脸看过一遍，觉得好怀念，我站在边边，脚上包了好多绷带，在我旁边的是一个男生，很眼熟，我却想不起来。「他是……谁啊？」
「范子霆啊，」柯景佑怔怔，一脸不可置信。「不记得了？」
「他和我……是什麽关系？」
照片中的那个范子霆搂着我的肩，似乎和我非常要好。
等等。
我再看了一遍。心跳渐渐加速。
是……阿霆吗？
阿霆和我……之前真的有见过？
「你们……是像情侣却没有在一起的关系。」柯景佑斟酌了说词，最後这麽说：「不过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几个礼拜前就完全没他的消息，连老师都不清楚。」他说：「你真的不记得他了？」
我想了又想，最终摇头。「好像有印象，但想不起来他和我做过那些事……」
「是生病的关系吗？」
「……应该是吧？」我摸摸後脑。「我印象中有个人。」
「你和他，应该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吧？」
「我……」我不知道，真的一点点也想不起来。
为什麽偏偏只有我和他的回忆忘掉了呢？为什麽偏偏我忘掉的是他的一切呢？
不公平，这实在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