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梳洗完毕，于沐芽关闭家里所有电源，背起墨绿色的新书包。检查钥匙在身上，她锁好门，冲到隔壁东方础家按门铃。今天是开学第一天，而东方础早就警告过她，如果没有准时被闹钟叫醒，到他家吃早餐，除了当天早餐自理外，还要写五倍数学试题。
东方础打开门，一阵鸡蛋粥的香气便趁势窜出来。他上下打量了于沐芽，衬衫白净，格纹百褶裙也妥妥的在膝上，只是……他皱起眉，弯下腰，扯开她胸前打得乱七八糟的蝴蝶结，重新绑过。
沐芽垂下头，盯着东方础专注的神情，不知为何脸颊有些发烫。
「怎麽了？」东方础抬头，两人的脸只在咫尺之间。
于沐芽笑了笑，侧过脸，往後站了一步，道：「我在闹钟响之前就醒来罗！」
「进来吃早餐吧。」东方础转身走进家里，没有理她的意思。
「你称赞我一下嘛。」于沐芽扁了扁嘴，尾随东方础走进饭厅，忽视刚刚不小心失常的心跳，在餐桌前坐下。桌上一锅香喷喷的鸡蛋粥，一旁还有小碟子装的萝卜乾和花生面筋。
「闹钟那种东西根本不需要。」东方础帮于沐芽盛了满满一碗粥，「吃粥饿很快，但学校有福利社，不用担心。」他也坐下来，拿下鼻梁上的眼镜，一面喝粥，一面看着左手边的生物讲义。
沐芽盯着东方础，皱起眉，捧起那碗粥，小口小口喝着，眼睛没离开过他。半晌，她慢慢低下头，挟了一点配菜，咕哝着：「明明就没有近视嘛……」
「谁像你，近视都七八百度了还不戴眼镜。」东方础瞟了她一眼。虽然他的近视不深，医生也说是用眼过度导致的假性近视，但他并不喜欢看不清楚的感觉。
于沐芽喝完一碗粥，再添了一碗，「把人看得太清楚，你不觉得有点恶心吗？」她喜欢每个人都朦朦胧胧的，事物不再有棱有角，人也变得有某种距离的美感。
东方础摇头。「多吃一点，该留的我已经放在电锅里保温了。」他母亲上夜班，通常会睡到中午才起床。如果没有为她留东西，她会直接空腹去上班。
「阿姨什麽时候放假呀？我回来那麽久，都还没好好跟她聊过。」沐芽又喝完一碗粥，把锅里剩下的都盛入碗里，她道：「妈妈要看看阿姨最近过得怎麽样。」
「老样子。」东方础道，喝完自己碗里的粥。他把讲义移到自己面前，翻了一页。「学测模拟考那两天她放假。如果你没有把该拿到的分数拿下，晚餐就别过来吃。」他的语气十分平静。
于沐芽哭丧着一张脸，喝完碗中的粥，自动自发的收拾桌面，到洗碗槽前清洗餐具。「小础，这是我第一次模拟考，考不好是理所当然的。」她只对英文有信心而已。
「谁叫你要挑这种时候回来。」东方础戴上眼镜，若无其事的再翻过一页。「考题之前都陪你练习过了，模拟考的题型也大同小异，不用担心太多。」
门铃响起，东方础起身去开门，来人是笑容灿烂的傅远耀。他没等东方础开口便抢先进门，「我们今天一起上学吧！」他站在客厅，看到厨房里的沐芽，楞了楞。
沐芽回过头，人影模糊，但她从声音听得出是谁，於是露出一抹谦和有礼的笑。
「阿础，你跟我说你们没关系谁信啊！」他抓着东方础的手臂，「你知道阿泰一直拿这件事笑我吗？连黛媛也是。」傅远耀摇晃着他，眼中充满怨毒。
东方础拨开傅远耀的手，低头看着他，「真的没关系。」
「那她在做什麽？」
「洗碗。」
「没关系她帮你洗碗做什麽？是女朋友吧是女朋友吧？」傅远耀满脸哀戚，「看似万年单身汉，居然先我们一步先交了那麽可爱的女朋友啊！」
于沐芽把碗盘放到架上，擦乾手，走向他们。她抬头瞅着傅远耀，一笑，「你误会了，我妈妈和小础妈妈是很好的朋友，又刚好是邻居，他们才要小础多照顾我的。」
「给我一个你们不是情人的理由。」傅远耀眯起眼，盯着于沐芽。
沐芽低头想了一下，抬头，笑弯双眼，「小础喜欢的是高雅温柔又独立的类型，跟我差太多。」
傅远耀因为沐芽的笑容和回答呆了一下。
东方础愣了一下，而後满脸黑线，「你哪来的情报？」
「小时候偷听到的。」沐芽笑了笑，背起书包。
「什麽时候？」
「不重要，我们快迟到罗！」她走到门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笑弯成月牙状，酒窝也变得明显起来。她挥挥手，「小础，傅同学，那我先走罗！」
噗通，傅远耀听见自己心跳突然被这个天使般的笑容震撼而发出的巨响。他楞楞的看着沐芽离去的身影，呐呐：「你们真的不是男女朋友？」
「不是。」东方础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今天怎麽突然想跟我一起上学。」
「已经不重要了！」傅远耀突然笑得比阳光还灿烂，「我想，我已经找到我的新目标了！」语毕，他也奔出门外，尾随于沐芽而去，留下一时无语的东方础。
想了一会儿，东方础突然想通了什麽。握紧拳，他背起书包，关闭电源，很快的追上那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