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雪莱儿一掌按掉床头的小闹钟，她最受不住这种制式化的闹钟声音，平板无趣，听着头就疼个不停。
她离开诱惑力十足的床铺，迅捷地梳洗，换好帆布鞋後走出房门。
路西法为了她，提早半个钟头准备早餐。培根吐司、荷包蛋、热牛奶或咖啡任选，雪莱儿倒了杯热牛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赶在牛奶上结出一层薄膜前喝完它。
路西法偶尔会把报纸上的内容念给她听，龙舌订了很多种报纸，路西法常念杰瓦兰的地方报，因为这和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该知道的事知道就好了。」路西法说。
雪莱儿无比悠闲地全心享受着短暂的早晨时光，这就跟莉莉那双发亮的橄榄绿眼睛一样，总是有着抚慰人心的神奇力量。
雪莱儿再次来到昨天接受训练的地点。
意外的是，等在那的人不是岚姬，而是脱下了斗篷的莉莉。
「早安。」莉莉笑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小女孩，雪莱儿根本猜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甜美的软糖味顺着莉莉一张一阖的嘴巴飘散过来，雪莱儿觉得瞌睡虫都被赶走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岚姬呢？」
「吃坏肚子罗。」莉莉咯咯笑，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岚姬。
那大概是没事吧。雪莱儿怀着侥幸的心态下了注脚。
莉莉简要提了下晨跑锻链的事，雪莱儿没有反对，287期猎人试验第一关考的正是体力，预先储备实力为上策。
不受换了位新教练的影响，训练再度如火如荼地展开，不具备超人天赋的雪莱儿咬牙苦撑，汗水不要命地流，打湿薄薄衣衫，黏腻地服贴在肌肤上，肌肉一抽一抽地酸疼，有好几次眼前一黑，差一步就要倒下。
莉莉不为所动，彷佛在调整史上最精密的机械似的，以近乎吹毛求疵的态度一一指证雪莱儿的不足。
经过五个小时，日头渐高，雪莱儿体力透支，脚没站稳，人竟往下栽去，莉莉扶了她一把，并手快地塞了颗糖到她口中，一股力量伴随甜味扩散，雪莱儿的双手双脚再次充满气力，委靡的心神也改善了。
「谢谢你。」雪莱儿满怀感激，莉莉耸肩，云淡风轻的很，微红的耳根却泄漏了她的心思。
这次的训练持续到傍晚五点，雪莱儿算是稍微习惯，而且中途莉莉停下让她休息数次，想来非常人性，如果是岚姬大概操到她死都不放过她。
雪莱儿累得像条狗，回到龙舌，她连饭都顾不及吃，走进卫浴间，洗去一身臭汗，便投降地倒在床上。
她的念能力进展微弱，缠的维持从二十秒增加到二十五秒，但「绝」跟「练」的练成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她能不能在猎人试验前搞定四大行啊……为毛她没有开外挂……
路西法喊雪莱儿出来吃饭，十分钟都得不到回应，他迟疑了下，最後试着转动金属制的门把，门没锁，他悄悄开门进去，新换的纱质窗帘把清冷的月光透得迷蒙不清，落在浆过的床单上，雪莱儿的脸侧贴着枕头，胸膛一起一伏，睡得很沉。路西法坐到床沿，替雪莱儿掖了掖被角，拨开她脸上覆盖的缕缕发丝，擦掉她额角的汗珠，动作行云流水，他习於照顾别人，那既是天职，也是本能。
路西法起身，打算待会收拾厨房的饭菜拿去冷藏，刚转头就看见濑沫，他立在门边，一瞬不瞬地往这儿望。
一室静寂。
走廊的小黄灯暗着，濑沫现在是什麽表情路西法一概不知，纵使他夜间视力不弱，但心里不知名的抗拒掩去了本应清晰的影像，所以他不知道濑沫看见雪莱儿的睡相时，很高兴地笑了下，不细心捕捉就会错漏的一下子。
「我在找上次喝的啤酒。」濑沫背过身，以平常的语气说道。
路西法轻轻阖上门，「我拿给你──只能喝一罐。」濑沫过去饮酒节制，感觉比较类似喝好玩的，可近期有些日子会疯病发作猛灌酒，喝到酒精中毒才肯罢休的疯样已经吓坏很多客人，路西法应付着投诉，同步出手掌控酒品来源，龙舌再不济也不会让员工丢人。
「小气。」濑沫突然用扭捏造作的声音回应，路西法颜面神经控制力很强，并未展现半点厌恶，他选择头也不回地走掉。
濑沫吹着口哨跟上。
时光推移，五个礼拜过去，雪莱儿的四大行终於有了雏形，却不够熟练完整，遇到紧急状况顶多见招拆招，实战方面可能派不上太大用场，碍於时间不足，岚姬一脸遗憾地宣布她可以毕业了。
「多谢指导。」雪莱儿弯腰鞠躬，掩不住话中满溢的欢欣，多日来的努力缴出了不错的成绩单，除了跆拳道，她又获得念能力，这样，力量就多了一点。
「我以为你会害怕，猎人试验死亡率很高……」作陪的濑沫皱眉，雪莱儿眼底射出的精光让他胆寒，雪莱儿极少如此兴高采烈。
「不会有事的。」怕归怕，但有机会见到绚亚，她说什麽也要赌。
雪莱儿握了握拳，手心空荡荡，她却肯定自己重新抓住了某个曾经遗失的宝物。
结业那天晚上，路西法煮了顿丰盛的晚餐替雪莱儿饯行，大家围着她叽叽喳喳地说话，在场许多人都嚐过猎人试验的苦头，例如老油条的甘达，他考了六次才过关，门琪与他同一期，甘达跟她要过电话，却给人家挥舞菜刀一阵修理。
趁着大夥闹腾玩耍，雪莱儿退出圈子，路西法切了块苹果派给她，雪莱儿吃得很欢，派甜而不腻，外皮酥脆，内层蓬松，苹果香中杂有桂花香。路西法的手艺之好，她自叹不如，而市场的大妈群更颇有把路西法拐过来当女婿的气势。
路西法询问她，「测过系统别了没？」
「嗯，我是操作系。」雪莱儿取纸巾擦嘴，边讲当时的状况给他听。
一个星期前，岚姬因临时任务偕老板离开，莉莉的新药研发完成，闲着便来代班。
授课前，莉莉拿出一个装满水的玻璃杯，又随地捡了片绿叶。绿叶漂在水面上，像条无依无靠的扁舟，然而它游荡的海洋却很狭小。
「水见式，测试你的系统别，发动练吧。」
雪莱儿笨拙地发动练。
叶子幅度细微地摆动，是操作系。
按照西索个人的独断偏见，操作系的人我行我素，爱讲大道理，但雪莱儿可不认为自己是这样的人。
「操作系啊，不错，很适合你。」莉莉特别愉悦地说，这麽说来，莉莉的念能力是将念导入药水，赋予各式各样的功效，虽说整体比较接近特质系，不过也牵涉到操作系的本质。
路西法听完笑笑，说龙舌中强化系属多数族群，不算稀有的特质系，操作系确实最少。
「特质系？谁啊？」提到特质系，代表人物就是库洛洛了，这厮的念能力已经不能用作弊来形容了，分明是逆天加开挂。
「老板，还有乌尔。」年仅八岁的乌尔，对念的掌握超常地出众，捡到宝的老板乐不可支，亲自训练乌尔。本来乌尔有意混进去观摩267期的猎人考试，偏偏海菲旧疾复发，乌尔放心不下，只好放弃。
两人瞎聊着，不知不觉已到午夜，雪莱儿记起她得赶明早六点的飞机，和路西法道过晚安就要回房。路西法想到件事，立刻叫住她，她丢来疑惑的眼色，他从柜台下方的抽屉拎出一个塑胶瓶，黑色的光滑瓶身上没贴标签，路西法解释这是染发剂。
「给我用？」
「你的发色最近淡了不少。」路西法在雪莱儿开精孔後注意到她墨发有褪色的迹象，起初看不太出，可後来黑发逐渐褪成银灰，参差不齐的色调相当惹眼，他向莉莉提起这事，莉莉二话不说，回房内开始调制染发剂，这款染发剂不易退色，也不伤害发质。
雪莱儿收下瓶子，并要路西法帮她跟莉莉讲声谢谢。
此刻，云雾散开，弯月露出脸来，月光照进厅内，雪莱儿的头发像是吸取了月亮独有的银色光芒，看上去闪闪发亮，那种亮度，宛如雪地反射日光，刺得路西法难忍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