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放学回家,见店里生意不算忙,摊子前也没有客人在排队,於是我直接上楼回房间写作业。
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及碰撞声,再来是浴室门被关上的声音,我以为是多津或阳津回来了,也不以为意。直到觉得有些口渴,才走出房门,丢了两个茶包到杯子里,替自己冲一杯热腾腾的绿茶。
此时浴室的门霍然被打开,大姊从氤氲热气中快步迈出,身上和头上分别裹着一条浴巾,她连招呼都没和我打一声,便迅速冲回房间。
我愣愣地捧着茶杯站在原地,大姊房里随即响起吹风机的轰隆运作声,听了一阵,我便回到书桌前,继续埋首功课。
大约过了十分钟,大姊轻轻敲了敲我的房门,推门走了进来。
我放下笔,扭头看向她,眼前一亮。
大姊穿上了她最喜欢的一件红色薄毛衣,并放下习惯紮起的马尾,一头乌黑的中长发整齐地披散在胸前,嘴唇也搽了带点光泽的护唇膏。
「津津,你觉得我怎麽样?」大姊的神色紧张。
「什麽怎麽样?」我不明所以。
「就是我的样子有没有什麽奇怪的地方?我身上还有卤味的味道吗?」
我摇摇头,空气里飘散着沐浴乳的清新香气。
大姊笑逐颜开,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很可爱。
她转身跑到客厅里,打开柜子,找出爸爸平常喝的高粱酒,替自己倒了一杯,一连啜饮了好几口。
大姊有个习惯,只要她感到焦虑不安时,就会偷喝爸爸的高粱酒,藉此舒缓紧张的情绪。
我跟着大姊走进客厅,察觉她今天特别不寻常,再端详她那一身打扮,忍不住问:「你等会儿要去哪里吗?」
「没有,我没有要出去。那我先下楼喽!」说完,她便踩着轻快的步伐离开,连酒杯都忘在桌上没有收拾。
我虽然觉得大姊很奇怪,但也没多想,缓步走回房里继续写作业。没过多久,换二姊冲进房里,她兴奋地大喊:「津津,津津,你快下来!」
「干麽?」我吓了一跳,难道是家里发生什麽事了吗?
「大新闻!大姊和一个超帅的男生在楼下,你赶快下来看!」
我被二姊拖到楼下去,从店内就能看到大姊和一个男生坐在一桌户外席位,对方正拿着筷子一边吃卤味,一边和大姊聊天。
二姊在我耳边悄声道:「雅惠表姊说,今天她儿子在托儿所摔伤了脚,没办法走路,那个男生便特地陪大姊搭计程车一起回来。」
闻言,我特意仔细打量那个男生,对方正巧对大姊露出一抹浅淡的微笑,那样子确实挺迷人的。
「他是大姊的同学吗?」我问。
「谁知道?但是大姊居然会带男生回来,而且还长得这麽帅,你不觉得超意外的吗?」
这时多津和阳津也跟过来,多津仰起头问:「二姊,那个和大姊说话的男生是谁?」
「我不知道。你们别管那麽多,去楼上写作业啦。」她摆摆手。
多津突然喊:「我要去找大姊!」
「我也要去!」阳津跟着覆议。
我和二姊还来不及阻止,两个小家伙便拔腿狂奔,没多久便迎来了一桩惨剧。
多津和阳津猛地从大姊身後紧紧抱住她的脖子,椅子没有靠背,重心不稳的大姊从椅子上往後仰倒,重重摔在地上。
目睹大姊在大庭广众下出糗,顾不得担心她有没有受伤,更不敢看清她的脸色变化,我和二姊立刻带着两个闯祸的弟弟一同躲回楼上。
那天晚上,大姊一上楼,马上就被二姊拉进房间。
二姊语带暧昧地问大姊那个男生是谁,大姊解释对方是她的学弟,跟她那位天使同学还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
二姊语气充满羡慕,「我知道,我有在你房间看过你跟你那个同学的合照,她长得很漂亮。那个男生和你同学的外型很登对耶,他们两个有在交往吗?」
「我分别问过他们这个问题,但答案都是否定的。」大姊回。
「真可惜,那大姊你喜欢他吗?」二姊问话很单刀直入。
大姊大惊失色,「怎、怎麽可能?他只是我学弟,而且我们也才刚认识不久……」
回想起大姊刚才那麽慎重其事地全身沐浴且梳妆打扮,还紧张兮兮地特地问我她身上还有没有卤味的味道,我便觉得大姊的回答其实有些欲盖弥彰,但我没有吭声。
二姊倒是没有起疑心,只是微微皱起眉头:「这样啊,不过,就算对方只是学弟,如果是我在这麽帅的男生面前摔得如此狼狈,铁定会羞愧到想一头撞死。」
此言一出,大姊呆了半晌,支支吾吾地解释,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那个学弟面前出糗,她还曾经主动将沾满卤香味的围巾围上学弟的脖子。
二姊惊声尖叫:「天呀,我不能接受,这太夸张了,你怎麽会做出这种事?根本丢脸丢到家了啊!」
「真的有那麽严重吗?」二姊的反应让大姊不知所措。
「当然!我若是那个学弟,一定会觉得你很糟糕,不仅连连在他面前出糗,连围巾都很臭,根本一点都不像女生。若我是你,绝对没有脸再见他了。」二姊口沫横飞地说了一大串,扭头徵询我的意见,「津津,你说对不对?」
大姊满脸不安地望向我,我有点想笑,故意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真的超丢脸。」
大姊羞愧得将整张涨红的脸埋入手心,逗得我和二姊一阵乐,幸灾乐祸地继续出言调侃她,三姊妹笑闹了好一段会儿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