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真的封杀佑衡了?」骆庭深的问句正好解救他脱离回忆。
「当然!那天介绍男人给你认识的时候,就顺便把风声放出去了,可能不用一年他就只能打零工维生了吧,哥是不是很厉害!」
「万一他真的失去一切想不开呢?」
「你替他担心什麽?他有想过你会想不开吗?」
「有吧。」骆庭深也不确定,因为她正痛苦的时候,他看起来却很幸福。
「有吗?」骆庭州冷笑一声,根本看透许佑衡的本性。
「但是就算他求复合,我们只是苟延残喘,不如都诚实面对爱情也有丑陋的一面。」
「丑陋的一面吗……」骆庭州心想:「或许我们小时候就见识过了吧。」
「我妈刚才送你什麽礼物?」
「法国手工订制燕尾服。」
「果然……她也送我一套法国手工订制婚纱。」
「法国那麽开放吗?我们好歹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别开这种恶心的玩笑好吗!卡片上有说到时候要各自替我们的另一半订作礼服……」
「看来是被催婚了。」
「要不你随便找个美女娶?」
「要不你也随便找个帅哥嫁?」
「呵,我做得到啊!」骆庭深扬起微醺而迷蒙的笑,脑海里似乎闪过一张不经意烙印在脑中的脸孔。
「不会吧?」骆庭州不可置信地看着老是叫他别再玩女人的妹妹,说出如此玩世不恭的话。
「如果哪天我带了小白脸回来,说要跟他共度一生,你们会怎样?」
「查他底细,看他想骗多少,给他钱打发他走。」
「根本学偶像剧,家长一定要反对比较精彩吗?」
「说是这麽说,如果你真的爱上不该爱的人也没人能阻止吧?」骆庭州无奈的笑着,还记得去年这女孩才因为想跟劈腿男结婚闹分家。
「也对……」
「所以拜托你眼光好一点!」
这一晚,他们聊了很多。
看着天上的星星,骆庭深想起有一年金星离地球最近,或许他们之间的距离并非追不上,只是像星体之间,平常各自转动却有种莫名引力在维持那股忽远忽近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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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周,骆庭深都没出现在酒店里。
她带着母亲四处玩了一圈、逛逛景点和百货商场,听她说说旅法期间遇见什麽有趣的人事物。
直到站在机场,母亲长年不在身边,转眼女儿已经从小女孩长成待嫁女子,愧疚感骤然袭来,忍不住抱着骆庭深道歉,哭着承认自己这些年来比起当一个称职的母亲,更想当一个自由的艺术家。
此时的骆庭深终於能像个大人,拍拍她的背告诉她:「你去吧,就像你无论在哪都会永远支持我一样,我也会永远在这里支持你。」离情依依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小女孩唯一的表情,反倒是母亲随着年纪增长,开始难以割舍和女儿相见的机会。
目送母亲飞离台湾的天空,结束了五年来唯一的相聚,尽管她不知道下一次再见会是哪一年,她们却相约各自好好完成人生梦想。
骆庭深当然没告诉她……
去年她的人生梦想才刚被瓦解而已,她再也不相信什麽梦想了。
再度回到华厦里,只剩她一人。
心里空荡的很,却懒得去酒店。
躺在床上,她开始猜想这几天阿龙都在做些什麽?有没有考虑过要来当她的看护?或者突然爆红成为榜上有名的男公关,根本用不着回来理她了?
晚上十一点,是她通常喝到不省人事被阿龙扛回家的时间,密码锁突然开了。阿龙站在玄关,看着那双鞋子,担心多日终於松了一口气。
「谁!」骆庭深还在疑惑是谁这麽大胆,奔出客厅就看见阿龙想逃的背影:「你这个变态,警卫怎麽同意让你出入我家?」
「我……」
「怎样?」
「你失踪好几天,我告诉警卫你失恋又失踪,还不知去向,希望他放我上楼找线索……」
「警卫信了?」
「怎麽会不信,整栋大楼都知道你因为失恋,时常喝到边吐边上楼。」
「……。」骆庭深扁扁嘴,转移话题:「这时间你不用上班吗?」
「要啊!我先走了。」
「等等!」骆庭深伸手拉住他的手臂,看着那些奇妙的咬痕和抓痕,困惑地问:「你有养猫?」
「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还养猫干麻?」
「……三万给你,你可以下班了。」
「……。」阿龙迟迟没伸手,对於是否该收她的钱越来越犹豫。
「不够?那五万。」骆庭深回头要再去拿两叠来。
「够了。」阿龙拉住她,匆匆收走那三万。
「要多给你钱还阻止,头壳坏了?」见他迟迟不回话,骆庭深只好别过头,再换个话题:「那……你要吃宵夜吗?」
「好啊!」阿龙扬起微笑,跟了进去。
「先坐。」骆庭深指向吧台座位,阿龙却走近冰箱想偷一罐梅酒,冰箱一拉开就被一股力道关上,瞪着他说:「不准喝。」
「快过期了。」
「放心,还能放十年。」
「这样都骗不到你……你不是不懂酒?只让经理拿来最贵的。」
「不是不懂,是不想懂。」
骆庭深一边切菜,气氛却安静的很诡异,空气彷佛凝结,使她不安的回头查看。阿龙就只是静静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眶悄悄渗出泪,发现她回头还赶紧擦掉,若无其事地埋头往冰箱里找食材。
骆庭深消失的这一周,阿龙的母亲病情恶化了,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像这样站在厨房里为他准备消夜,他多希望时间可以稍微停留或是倒转。如果可以,他将反省人生从何时开始逐渐变得可悲,不顾一切也要扭转这一切。
「你傻笑什麽?」
「嗯?没什麽……」阿龙是在嘲笑自己真傻,再可悲的人生都没有重来的机会,谁叫这是上天唯一的公平。
「你有不敢吃的菜吗?」
「没有……」
「趁热吃吧。」骆庭深端着一碗日式荞麦面,转身放在吧台上。
「你的呢?」
「我这几天回家吃很好,用不着吃消夜。」
「原来是回家了……」
「不然你以为?」
「同事都说你换间店喝了,经理还怪我没留住客人……」
「呵。」骆庭深冷笑一声,没多解释就回房间去。
她没告诉阿龙,这会是她买醉的最後一间店,之前那些店没一个人同情她,视钱如命,命不如钱,巴不得她多喝一点,见她喝倒了拿钱就跑。
但是他,可能真的不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