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存在着无数的不幸,只幸仍有一群人们愿意无私的付出,努力地补足了这些缺憾,比如,位在高雄市的伯利恒儿少之家。
伯利恒儿少之家位在高雄市的郊区,算是环境清幽却又不至於偏僻。在这里,收容了许多生命残缺的孩子,而邵恩廷,也即将是其中的一员。
民国93年9月14日。
「我们要去哪里?」邵恩廷坐在开往伯利恒儿少之家的车上,向社工阿姨问道。
「我们要去伯利恒儿少之家。」社工阿姨柔声回答,「爸爸、妈妈虽然现在没办法照顾你,但伯利恒儿少之家的牧师会用爱心来教导、保护你。」
「哦……」邵恩廷喃喃道。
社工阿姨浅笑,「伯利恒儿少之家是个很棒的地方,它就像一个大家庭……」
邵恩廷似懂非懂的听着社工阿姨说话,而社工阿姨,则眼带怜惜的垂眸看着她。
邵恩廷的父母是对小爸妈,年少轻狂冲动之际,意外的怀上邵恩廷,双方父母知情後,非但没有出手帮忙,反倒厌恶羞耻的将他们撵出家门,他们两人只好白手起家,辛苦的为生活打拼。家境虽不优渥,但双亲恩爱,一家相处和乐融融,日子也算是过得去,奈何老天无眼,仍旧无法放过这对命苦鸳鸯,在邵恩廷六岁的时候,一场车祸带走了她的父母,亲戚也无人愿意收养她,所以在法院的安排下,准备进入伯利恒儿少之家。
邵恩廷的性子比较稳重,虽然在知情父母双亡时痛哭流涕,却在事後很快的就平静了下来,不哭不闹,沉着平和。只是在她清澹的眉下秋水中,再也看不到孩子该有的稚气与单纯。
车速渐渐缓慢,最终停驻在两间由朴素砖头堆砌而成的建筑物前方,目测约有两层楼高,一栋在左前方一栋在右後方,位在左前方的那栋房屋墙垣上,设有一颗六角的大卫之星,屋顶上,竖立着一个红色十字架,正是居住在这一带居民的聚会所,伯利恒教会,而坐落於右後方的那栋房子,则是儿少之家的活动处、孩子们的居所。
见车子的到来,铁制大门被开启,几个大人走了出来,各个笑脸盈盈。
社工阿姨拉着邵恩廷下了车,站在中间的一个中年女人款步上前,她的身长不高,有着一头俏丽的短发,她的嘴上挂着慈祥的笑靥,拥有难以言喻的亲和力,「恩廷,我是伯利恒儿少之家的大家长,Deborah牧师。」
「牧师好。」邵恩廷有礼貌的点头。
Deborah看她一脸平静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牵起她的小手,「恩廷,我们进去吧!一起认识好多弟兄姐妹!」
邵恩廷回首,向社工阿姨挥挥手,「阿姨掰掰。」
社工阿姨微笑,「恩廷再见!要好好听牧师的话哦!」
两个多月後,邵恩廷习惯了伯利恒儿少之家的环境,也交了几个好朋友,听了一些他们的故事。会来到这里的每个孩子,背後都有着心酸难过的往昔,有些人自己知道,也有些人浑然不知。
伯利恒儿少之家就如社工阿姨所言,是个很棒的地方,这里的老师们都很有爱心与耐心,整体氛围融洽温馨,让许多孩子逐渐忘却过去,开心在这里生活。
年纪在幼稚园的孩子们,每日都由儿少之家的老师带领,学习老师所安排的课程,至於要上国小、国中的孩子,则每日公车通勤至市区内的公立学校读书。而邵恩廷明年才要上小一,自然而然和同侪们留在伯利恒儿少之家里。
「恩廷。」有日,Deborah带领大家谢饭祷告後一同共进早餐时,坐在她身旁的小跟班,林佩君偷偷拉了拉她的衣摆。
林佩君和邵恩廷同龄,小时候就住在伯利恒儿少之家。在她年幼的记忆里,尽是父亲的咆哮、妈妈凄厉的哭喊、不时遭受的毒打以及难闻的酒气,後来在她四岁的那年,某日清早起床时,躺在身旁的妈妈再也唤不醒来,迷迷糊糊的周折辗转,被带到了伯利恒儿少之家。
邵恩廷咬着酥脆的吐司,眼中睡意未褪的看着林佩君,「干嘛?」
林佩君压低声量,并偷偷指着,「你看,那个新来的。」
随着林佩君所指的方向,邵恩廷瞅着那个男孩,「怎麽了吗?」
「他都来三天了,怎麽都不吃东西?」林佩君窃窃私语。
那男孩的眼睛不狭长也不圆润,但那双眼生得十分好看,神眸清隽平淡,无一丝波澜。鼻子挺拔,粉唇轻抿,整体看来,他是个长得算是清秀的男孩。他正垂首看着盘子里头的吐司夹蛋,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叫李鸢,现在是国小一年级,三天前才进入伯利恒儿少之家,但这三天下来,他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也没吃什麽东西。
「你干嘛观察他?」邵恩廷无语的继续啃着吐司。
「他再不吃东西会死翘翘吧?」林佩君咬着大拇指。
「不会,Peter哥哥会逼他吃。」邵恩廷道。
「哦……」
邵恩廷抬头眭视了一眼李鸢。不过,这李鸢想不被别人发现也难,因为他的表现实在太反常了:大多数无法适应这里的孩子们,都会选择又哭又闹,但李鸢却是异常的冷静。愈是奇怪的孩子,肯定是经历了愈可怕的事。
蓦地,李鸢突然抬起头睇了邵恩廷一眼,双神撞上的那刻,邵恩廷登时心虚吓到,瞬即被口中正在咀嚼的食物噎着,猛然咳嗽。
「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