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他媽的,見鬼了(1)見鬼 — 6-這位太太慢走不送

正文 他媽的,見鬼了(1)見鬼 — 6-這位太太慢走不送

叶大师很阿沙力的决定,马上替王舒亭解决这件事,反正他刚好闲闲没事干,在前往王舒亭住处的路上顺便对他科普一下鬼知识──

鬼魂的种类很多,但大致可分为四个等级:无害的一般亡魂,影响於无形的怨灵,拥有作祟能力的凶鬼,能直接害人甚至杀人的厉鬼。

陈琳琳是充满怨气的冤死凶鬼,只要再过些时候可能会进化成厉鬼,虽然王舒亭不是直接杀死她的凶手,但他是事因之一,加上她生前的恨意全集中在他身上,死後只想找他索命,不弄死他就不肯瞑目安息,难以超渡。

如果作法强制驱离,反而会加重她的怨气,无法找他,便会转而去找他身边的人,尤其是有血缘的家人,作祟祸害他们,到那时,他身上背负的因果业障更重了,最後仍会食其恶果,逃脱不了云云……

科普个鬼,这一点都不科学好吗!

王舒亭的眼神快死掉,他平时没少看灵异小说和恐怖电影,对鬼魂这种超物理的存在半信半疑,如今真正给他撞上了,科学观都毁了。

唉,就算不信也不得不信,想想他虽然已被赶出家门,可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故让家人受牵连,无论如何,他还是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况且他们都是无辜的。

此外,他不想求叶大师直接把陈琳琳打得魂飞魄散,失去转世投胎重新为人的机会,这样这个女人太可怜了,说起来这一切根本不是她的错,是她所嫁非人,才会含冤而死变成恶鬼。

对於她,他有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愧疚与感慨。

「解铃还须系铃人,从源头下手才是根本解决之道,一劳永逸。」叶大师如是说。

然而,他真的只能用死来化解她的怨恨?

「难道没有其他方法可行吗?」王舒亭愁眉苦脸。

「有是有,只是很黄很暴力,非到不得已,本大师绝不会牺牲色相放大绝。」

「……」实在很好奇您的大绝是哪招?

「好了,没听过置之死地而後生吗?」叶大师捏捏他的脸颊,看来似乎挺喜欢王小朋友。

「听是听过,但我怕到了死地之後就没得生了。」

「有本大师在,你怕个鬼。」

「我就是怕鬼啊……」

「不用怕,我会在旁边陪着你。」布队长趁红灯停车的时候,转头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刚毅的脸因而柔和了几分。

王舒亭小心肝怦怦跳了下,心说惨了,自己好像被这个警察迷住了,再这样下去,不爱上他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叶大师问布队长要抓奸的那段影片,布队长刚好有一份拷贝,也刚好带在身上。

叶大师笑他是要做个人收藏吗?

布队长淡淡说证据保存需要,又对王舒亭说,放心,只有拷贝这一份,不会流出去给别人看到。

王舒亭的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极为尴尬。

不久,他们回到王舒亭的租屋处。

王舒亭开门领他们进屋,不好意思道:「这几天因为陈琳琳的关系,没什麽整理,有点乱。」

或许性格较倾向阴柔的关系,他不喜欢太脏乱的环境,平常都有打扫房间的习惯,即使几天没好好整理,可和其他男生比较起来,还是整齐乾净多了,至少脏袜子没有到处乱丢。

「嗳,比我的洞府好多了。」叶大师环视了一下。「你去倒杯白水来。」

王舒亭马上拿茶杯倒杯白开水,端到叶大师前面。

叶大师没接过来,在身上左摸摸、右摸摸,从不知第几层的衣服中抓出一张空白黄符。

王舒亭睁大双眼,期待看到神奇的作法场面。

叶大师虚空对黄符比划了几下,接下来,从口袋掏出贴着比基尼美女图的十元塑胶打火机,打火点燃空白黄符,丢到杯子里说:「喝掉。」

「呃,就这样?」王舒亭小小失望了一下,还以为符会啪的一声自燃,或浮出咒文图画,充满声光效果。「不用先开坛作法吗?」

「你想开坛作法当也可以,先拿五十万基本开坛费来,材料布置费另计。」叶大师伸手。

「哦,那还是算了。」别说五十万,他连五万都快凑不出来了。

王舒亭端着飘浮纸灰的符水迟疑了下,不期然想起当初家人发现他的性向时,奶奶认为他是因为八字太轻,被不乾净的魔神仔卡到阴,带他去某间庙求了几张符,掺和着香灰一起烧化在水中强迫他喝。

当时大哥抓着他,爸爸掰开他的嘴,妈妈端着碗,将香灰符水灌入他口中,呛得他觉得好像快被溺死了,灌完後他们脱光他的衣服,庙祝拿几根柳枝往他身上狠狠抽打,用台语大叫「垃儳鬼紧走!垃儳鬼紧走!」(*垃儳,台语「肮脏」)

他记得柳枝抽在身上很痛很痛,他抱着头蜷曲身体大声哭喊,却没有人怜惜他,伤痕累累的不只是身体,心灵的伤更重更痛。

他们甚至把他关在庙中一个暗不见光的小房间中三天,说是要让神明净化他脏污的灵魂和身体,不给吃喝整整三天,当他严重脱水昏过去後,他们才送他去医院急诊,几乎折磨掉他的小命。

之後他的精神恍惚了一段时间,眼中看的东西都模模糊糊、影影绰绰的,分不太清楚现实与幻觉。

如今突然回忆起来,眼眶抑不住又有点湿了。

他们果真把垃儳鬼打跑了,把他打跑了。

在他们眼中,他就是个肮脏又不要脸的垃儳鬼,他们想救的不是他,而是他们的名声,家里出个同性恋对他们来说是奇耻大辱,让他们怒不可遏。

「干嘛不喝?是味道怪还是嫌不乾净?」

「不是,只是……」

「不想喝就算了。」叶大师貌似不耐烦的夺走杯子,塞给布队长。「好东西别浪费,你喝,这次让你占便宜了。」

布队长只皱了下眉头,一口喝了。

「对不起,我不是不想喝,只是想起一些事。」王舒亭连忙道歉解释。

「你喜欢珍珠奶茶吗?」叶大师问。

「还满喜欢的。」

「小布,去买两杯珍珠奶茶回来。」

布队长没问原因,马上出门去。

屋子里只剩下王舒亭和叶大师面面相觑,王舒亭忙打开折叠桌放好,另外盛了杯白开水给叶大师,抱歉道:「不好意思,我这里只有水。」

「那是什麽?」叶大师指了指放在床脚的一堆破布棉花。

正是好男人阿部高和先生的屍体,王舒亭还在想能不能想办法缝回去,因此暂时放在那里,舍不得丢掉。

「哦,只是一个破掉的抱枕。」王舒亭莫名心虚的回道,想拉棉被盖上它,这种收藏品和充气娃娃一样不太好见人。

「等等,裤档那里有个什麽东西,拿过来我看看。」

「真的没什麽……」

不要吧!那是阿部高和先生会发出啾啾声的鸡鸡啊喂!

叶大师越过去伸长手,从棉花中掏出一个男人那话儿形状的肤色塑胶玩具,顺手捏了捏蛋蛋,发出「啾~啾~啾~」的声音。

妈呀好想死……王舒亭羞耻掩面,欲哭无泪。

「挺好玩的,可以给我吗?」叶大师问。

「啊?」王舒亭愣了下,忍痛割爱:「您想要的话就拿去,不用客气。」

叶大师很快乐的收下这个礼物,好像得到新奇玩具的小男孩般,捏蛋蛋捏得兴高采烈的,一房间啾啾啾个不停。

王舒亭黑线无言,再次心想,这个大师不只有点怪怪的……是很怪好吗!不要一直捏好男人的蛋蛋啦,你当它是黄色小鸭吗我擦!(差点翻桌)

幸好布队长很快回来了,带了两杯珍珠奶茶。

叶大师将好男人的重要器官收进不知哪层衣服的口袋里,重新烧化一张黄符,这次烧进其中一杯珍珠奶茶里,用吸管搅一搅递给王舒亭。「珍珠奶茶口味符水,连防腐剂塑化剂什麽阿里不达剂的都净化了,乾净得不能再乾净,可以喝了吧。」

王舒亭不禁有些傻眼,愣愣地接过来,迟疑了下,还是一口一口的喝了,没有奇怪的味道,只有浓郁奶茶香和QQ的粉圆。

叶大师自己拿了其中一杯,一边唏哩呼噜的喝,一边批评这家店的珍珠不够Q,奶味不够浓,一定是毒淀粉和人工香精放得不够多,他吃不惯太天然的东西。

布队长拿出随身碟,接上电视,播放拷贝在中的影片档,并设定重复播放功能。

刚开始王舒亭难堪得不行,默默低头喝珍珠奶茶,头都不敢抬一下。

布队长坐在他旁边,办案一样严肃认真的观看,不含半分轻视,只是在看到王舒亭若隐若现的小鸡鸡时,眼神稍微飘了那麽一下。

叶大师则懒洋洋撑着下巴,看了几次重播,打了个哈欠,随手从一边的小柜子中抽出一本小说翻看,内容描述一只龙和一个修道人的百年纠缠……嗯,是本耽美小说。

时间在陈琳琳的怒骂声中流逝,王舒亭问好几次好了没,叶大师回时间还没到,至少等他看完这本书。

他们回来时大约下午五点,现在已经六点了,天色渐渐阴暗。

在听了一小时的「贱人去死」後,王舒亭已然麻木,羞耻感全死光光,眼神也死掉了,忍不住趴桌昏昏欲睡。

叶大师津津有味的看小说,剧情正进入龙和修道人终於解开误会,破镜重圆,理所当然要打一炮以示重修旧好的床戏。「呼呼,人兽什麽的要不要太重口。」

「龙有变成人形啦。」王舒亭懒懒应声。

「……我操有没有搞错!修道人竟然是受,是攻才对!」叶大师突然反应激烈的骂道,要不是王舒亭及时把书抢回来,恐怕就被撕成两半了。

所谓站错CP什麽的,实在太伤了。

二人无聊的玩闹着,只有布队长肃正端坐,八风不动。

终於,时间将近七点时,一直重播的画面突然卡在最後一段,开始跳针:

「你这个贱人去死!你这个贱人去死!你这个贱人去死!你这个贱人去死!」

王舒亭吓得一个激灵,坐正身体,脸上流露出恐慌。

那时就是这样,然後陈琳琳就爬出来了。

叶大师还是把小说看完了,放下书不满的说:「我坚持修道人是攻。」

「大、大师……」王舒亭颤颤指向电视。「好像来、来了……」

「哦,你乖乖坐好不要动,让她掐死就好了。」

电视中的周太太一边叫骂,一边极不符合人体工学的扭过脑袋,瞪向电视外的生前情敌,完全没看到另外两个大活人。

「说话。」叶大师用手肘顶顶他。

「说、说什麽?」王舒亭直打哆嗦。

「随便,骂回去也可以。」

「哦……」胆颤心惊看着面目狰狞的周太太,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的大叫道:「你他妈不要再骂人家是贱人啦!」

喊完,眼睁睁看她慢慢的立体3D化,扭曲肢体爬过来,他的表情凄惨得都快哭了。

身旁的布队长想开口说话,叶大师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事实上他虽看到画面卡住,却完全看不到其他变化,但由王舒亭面色发白,惊吓到抖如筛糠的样子,可猜知陈琳琳出现了,他只能沉住气,双眼直盯着王舒亭,倘若情况不对,立刻出手救人。

陈琳琳一爬出电视萤幕,立马扑上王舒亭,掐住他的脖子。

『你这个贱人啊!贱人啊!去死吧!去死吧!你这个贱人去死!贱人去死啊──』

这次不唱美式绕舌RAP,改唱怨灵版的民谣了,调子听起来和「摇呀摇,摇呀摇,船儿摇到外婆桥」有异曲同工之妙。

王舒亭倒在地上,感觉刺骨的寒意侵入咽喉气管,渐渐的被冻结住,无法呼吸,他痛苦的向布队长伸出手,下意识想向他求救。

布队长暗暗握拳,克制住冲过去的冲动。

等到船儿真摇到外婆桥下时,王舒亭错觉真的看到去世的外婆了,就在一座桥下,微笑向他招手。

外婆……我是不是要去见你了……

罢了,如果这次真的就这样死了,也没什麽不好,至少不用再活得这麽辛苦、这麽累了……

渐渐的,王舒亭失去挣扎的力量,面色僵青,两眼翻白,直到最後一丝意识消失,没气了。

叶大师开口道:「够了,可以松手了,人给你掐死了。」

陈琳琳一顿,缓缓松开双手,狰狞恐怖的鬼脸慢慢恢复正常,围绕她的黑色怨气如雾消散,只余凄凉鬼哭,幽幽徘徊。

『我好恨……好恨……真的好恨……我好恨……』

「爱恨皆痴,转眼成空,今生难赎,再还来世,指你明路,归你去途。」

叶大师一边肃穆吟诵,一边手作结印,一束微光从食指尖冉冉透出,延伸着照向某个方向。

「灵光引你路,何处来,何处去,速去莫回头,回头你会变猪头,因为我会把你打成一个大猪头,打到你爸你妈你阿嬷都找不到你的头……」

陈琳琳在声韵悠远的吟诵中,顺着光束的方向飘去,消失在墙後。

就在叶大师的念咒内容变成胡言乱语时,布队长早已冲到王舒亭身边了,抱起他回头喊道:「大师!」

「别叫这麽大声,想把那个女鬼叫回来吗?想救他就赶快给他做人工呼吸,把你的阳气灌进他体内,他就会还魂了。」

布队长毫不犹豫,掰开王舒亭的嘴,捏住他的鼻子,对着嘴吹下去。

看清楚,是吹不是亲,很专业的人工呼吸,不含令人遐思的成份。

叶大师蹲在旁边凑热闹。「舌头伸出进去,顺便舔一舔呗,装得这麽正经给谁看,这是本大师特地给你的福利,别客气尽量享用啊。」

布队长被闹得忍不住对他怒目一瞪,努力人工呼吸了一分多钟,终於把窒息状态的王舒亭抢救回来。

「咳咳……」

「把他扶起来拍背。」叶大师指示道。

布队长连忙扶他坐起,一手环住他的身体,一手拍打他的背部。

「咳咳咳咳……呕呕……」王舒亭又咳又呕了几声,吐出了一个小纸团,竟是被烧化在珍珠奶茶中的那张黄符。

叶大师捡起来,对它轻吹一口气,向上一抛,黄符瞬间在空气中燃烧,眨眼间一点渣渣都没剩。

可惜王舒亭没看见这充满声光效果的一幕,他昏昏沉沉一阵子,才有力气睁眼,重见光明。

短短几分钟,彷佛过了好几年。

他只记得好像看到了外婆,於是往她的方向走,一直走,一直走,却一直走不到她身边去,仔细看,外婆不是在朝他招手,而是向他挥手。

招手是手往内招,挥手则是手往外撇,外婆要他走开,不要再向她走去。

可是不去外婆那里,他还能去哪里呢?

左右一看,漫无边际的寂静黑暗,他不觉得害怕,只感到孤单。

只有他独自一人,不知在哪儿,看不见来时路,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外婆……外婆……他想喊她,却喊不出声音。

不管,我就要到你身边,和你在一起!

他一跺脚,索性跑了起来,跑呀跑呀,不知跑了多久,冷不防一脚踩空,身体瞬间失重向下高速坠落,接着突然感到胸口窒闷,不断有温暖的气流吹进他体内。

然後,他就咳醒了。

叶大师伸伸懒腰道:「好了,解决了。」

王舒亭奄奄一息的想,我差点也被你一起解决了……

胸口闷痛,晕眩反胃,虚软无力,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这是乍死还阳的副作用,多晒太阳,多吃点温补的东西就好了。」叶大师说,叫他不用担心会有严重的後遗症。

「她……走了吗?」王舒亭的嗓音沙哑虚弱,宛如大病一场。

「你都给她掐死了,她还留着干嘛?」

「如果她发现我没真的死掉,又活回来了呢?还会不会再来找我?」

「放心,不管生前再怎麽聪明的人,变成鬼之後,智商都会降低变成智障,脑容量跟枫叶鼠差不多,只能装两三件事,少一件忘一件,她现在已经忘记你了,就算以後再遇到你,也不会认得你是谁。」

王舒亭长长吁了口气。「谢谢大师……」

「不客气,三十万。」叶大师再次伸手。

「啊?」

「本大师亲自出马最少收三百万,这次看在小布的面子上给你少个零,三十万就好,十万咨询费,十万出场费,十万服务费,材料费新客户优惠赠送,售後保固期半年,个体户小本经营不开收据发票,不接受支票本票,不接受刷卡分期付款,不接受银行转帐,因为本大师没有银行帐户,只收现金,感谢惠顾。」

叶大师一口气顺溜说完,洋洋洒洒都不带喘的,手伸长长一脸「快点给钱」的讨债模样。

王舒亭呆了呆,囧囧有神的看向布队长。「你说他是专业人员,是指专业的宗教诈欺人员吗?」

──简称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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