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水衍跟少声离开谁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和李晴说了那句话之李晴甚至担心起水衍是不是生病了，还要他赶紧回家休息，是水衍一直安抚她自己没事情。
只是想通了某事而已。这句话他当然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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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声在水衍的眼中看到了名为同质性的东西，也就是说他们或许是同样的人，水衍就像是小时候的她的翻版，也可以说不是，更正确地说，他们在同样的年纪遇到了相同的难题，而两个人现在身处的情况也很像。
不知道为什麽看到这些心中就产生也许我能做什麽的想法。只是她到底能做什麽自己也想不明白。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某天她忽然决定再度回到这个世界了，於是又打开电子信箱，几百封未读的信件密密麻麻挤在里面，前面一开始都是委托的信件，後来则变成曾经共事过的人传来关心的讯息，一一回覆之後她又联络了几家公司看看有没有什麽工作，也顺利的接到了案子。
之後她又把通讯软体都安装回去。但是能联络谁呢？她想，她平时没有聊天的对象，只有工作时会用到通讯软体。这时脑海浮现水衍的脸庞。来得奇怪，在不该想到他的时候想到他。
或许她该多多认识对方，了解自己能帮到什麽。没有缘故，就是这样突然好想。
她坐在窗台抽菸，面对夜晚的都市这样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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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的时候她去了柴契尔咖啡厅，今天的咖啡厅显得冷清些，站在柜台前的居然是那个很凶的店长。这可能是没有人上门的原因吧！她好笑地想。
不过倒是有个女人坐在柜台前貌似跟店长聊得颇愉快。
店长看见她，朝她打招呼後说：「今天有招待酒品，要喝吗？」
「不是咖啡厅吗？」
「人这麽少所以算了。酒是藏在我的私人冰箱里的。」
还有私人冰箱啊！她打从心底觉得不可思议的说。
「所以？要喝什麽？」店长双手抱胸，这样的姿势非常适合他，并不是说摆了这个动作就会变得和善，而是如同穿了正确的衣服般与他的品味相洽和。
「那啤酒就好了。」
「原味，葡萄，芒果？」
「葡萄。」她说。
我去拿。店长一面说着走进厨房。於是只剩下少声与女人两个人。
「你是住附近的人吗？」
少声起初没意识到女人在问她，直到注意女人正看着她，并且想起来这里除了她们两个以外没其他人所以才转过头去看她。这时赫然才发现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四五十岁了这一点是不会错的，却仍有漂亮的韵味在。
「不是，我住的地方离这里有段距离。」
「我也是。」
店长走出来把啤酒放在她面前，「本店招待。」
「谢谢。」少声接过啤酒，拉开扣环，喝了一口味道近似无糖汽水的葡萄啤酒。
「水衍礼拜五才会来上班喔。」店长说。
「我知道，只是来坐坐而已。」少声说。
「如果你想要他的联系方式，我可以给你电话，他应该不会在意。」
「欸？呃……我再自己跟他要吧！」
「我想应该是没关系吧！」店长从口袋掏出手机打开萤幕翻找通讯录，「这个，记下来。」
最後少声还是把水衍的手机记下来，结果通讯软体马上将对方加进好友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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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衍也如当日和李晴说过的一样再也不跷课了，专心在课业上，认真听课，企图考上理想的大学。
这样的日子固然很好，至少有了一个目标，只是他偶尔会有无力感。鲸鱼意外搁浅在旷寂的海滩上，受日光曝晒，无人伸出援手，孤孤单单的，就是这样的无力感。
但是他也就只能如此了。
梦想什麽的已经和他渐行渐远，现在要考虑的是现实。
每天准时上课，认真上课，晚上回家就专心读书。就连要去补习班补习也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所以他曾经请教过李晴知不知道有什麽好补习班。
「补习班？没有啊！不补习的。」李晴手指抵着下巴稍微想了想然後说道。
在李晴建议之下水衍打消去补习的念头，和李晴一同去图书馆、学校自习室读书。互相请教问题。
还是觉得好奇怪。他现在到底在干嘛？有时候会想这个问题，当然他知道自己的目的也了解这样做的意义所在。可是却有股丧失与空虚的感觉环绕着他。
他无法说出自己现在的处境如何，昨天感觉和今天一样，今天又跟明天一样，想必明天与後天亦然。他在不断开门关门，进入一个个连结的房间，每个房间看起来一模一样。
有天李晴来教室找他，在放学的时候，那是一月，快放寒假前。
「去看我练习一下。」李晴说。
「为什麽？」
「去就是了嘛！」
他们一起到网球场，阿凯也在那边，和阿凯打过招呼之後他就坐在场边的长椅上观看两人练习。
昏黄天空一片晴朗，几朵红云点缀在晴空，还是很冷。树叶随着微风沙沙摩擦。
磅！磅！李晴在球场迅速奔驰，将每一颗貌似无法回击的网球打回去，拚命的样子让人敬佩。她的表现令水衍目不转睛的看着。为什麽李晴能在球场上的每分每秒都拿出如此精彩的表现？这样的她彷佛散发无以形容的光辉叫人不敢直视。
外公在画图时也是这样全心全意。
他暗自思㤔。
练习结束是晚上的事情。李晴和阿凯道别之後朝他过来。
「不好意思久等了。」李晴用毛巾擦着汗，有些喘着的说。
「不会。」
「记住了吗？」李晴问。
「都记住了，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并肩走着，落叶在满地堆积，踩上去会有喀嚓的声音。
「我今年五月就会离开台湾。」她突然说：「可能要很久才会回来。」
「为什麽？」
他们停下脚步，互相看着对方。
「我……考虑了很久，终究还是喜欢网球这件事的，和妈妈说过了，也办好手续了，五月预计就会搬到西班牙。」
「这样啊……」一时之间字语在脑海凌乱不堪，不知道该说什麽话，水衍愣了一下才说：「那……恭喜你。」
李晴哭了，泪珠滚滚从眼眶滴落，她伸出双手，水衍也笨拙地伸出双手予以回应，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对方，李晴牢牢抓住他的衣服不放，哭了好久才松手。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太激动了。」李晴吸着鼻子一面揉眼睛说。
「没关系……不要揉眼睛。」他说。
「笨蛋！」她轻声骂道，破涕而笑。
最後他们一起走到校门口，水衍目送着李晴的母亲来接她，带她离开，伫立在原地发了好久的呆。
一月，距离五月还有四个月，如果这四个月他能做些什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