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清澈有力啊,每次听都是如此,十五颗球互相撞击发出的声响。
「换你了。」我拿起球杆,懒散的站了起来。
那天之後,总是会不段想起那件事呢。
黑色八号,进袋。
明明就是已经快要淡忘的事情了。
半蓝十号,进袋。
这样一来,全都涌上来了啊,而且一天比一天更加清晰了。
红色三号,进袋。
那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
绿色六号,chancen。
「好像不在状态啊。」
我坐下後,老狗递来一杯奶茶。
「就是提不起劲而已啦,想起了一些让人讨厌的事。」
「因为少女A?」
「跟Melody没甚麽关系啦。」
Melody,少女A,蔡虞娟,明明都是同一个人,为什麽有那麽多叫法呢?
那天下车後,我记得我们去吃了卤味,但我点了什麽却一点也不记得。
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里大睡了一番,隔天,我认真的去找了少女A搭话。
「抱歉,老师找我。」然後就被打发掉了。
那家伙,逃脱的背影,也太迅速了吧。
而且啊,不是说被找吗?怎麽在门口就跟其他人聊起来了啊,那个方向是福利社吧!
「我该不会是被讨厌了吧。」自言自语的说着,看那反应,可能性恐怕不小。
「只是不知道怎麽应对而已,应该还没到讨厌吧。」
这个声音?
「难道你了解的她不知道怎麽应付时都是用这种方式吗?」
说话的人梳着一个漂亮的高马尾,声音很好听,语气带点专制与霸道的味道却不让人讨厌,有着雪白的肤色,漂亮的丹凤眼与菱挺的鼻子。
至於位朋友着想的心,却是我好久後才知道的。
「唐宜甯,对吧。」
「Melody都叫我唐宜,不用连名带姓叫我没关系,很奇怪。」
「Melody?」
「难道你不知道吗?那你是怎麽称呼虞娟的?难道是,少女A。」
这个人,对自己还真有自信啊。
「少女A,蔡虞娟,名字什麽的都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怎麽叫又如何呢?不过还是谢谢你,我倒是知道该如何称呼她了。」
「或许是吧,就像你说的,名字只是代号,不过有些代号是会让人受伤的。」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
「别再用那个代号叫她了,无论是台面上或私底下,很伤人的。」
「你们,是朋友吗?」
「如果不是的话,又何必两肋插刀?」
「当你的朋友真幸运。」
「当我的朋友可不容易。」唐宜露出了笑容,不过却让人感觉皮笑肉不笑就是了。
「能问吗?关於Melody的事?」
「你想问?」我点了点头,唐宜则收起了笑容「没有立场,没有关系,没有任何原因,你不觉得自己很失礼吗?」
「如果都被世俗的眼光束缚住,就算是福尔摩斯也会对这事上的一切谜团束手无策。」
「你在暗示自己很聪明。」
「我在暗示我有不错的逻辑跟反社会人格。」
「如果真的想知道,不觉得直接问本人比较得体吗。」
原来如此,这就是唐宜吗?
不是单单是只有外表而已啊。
「不过倒是可以告诉你,少女A,也不是全然是错的传闻。」
少女A。
Melody。
「欸,发什麽呆啊,换你了。」
樟脑一喊,我才从回忆的思绪里醒来。
无论是少女A,还是Melody,都无所谓的。
那个传闻,老实说我确实有点兴趣.不过也只是介於八卦,而不是非要知道不可的那种感觉。
「你很介意那个少女A?」
「人家叫Melody啦!」
「你怎麽知道的?」
「呵,唐宜告诉我的。」
「唐宜?唐宜甯!你什麽时候攀上的啊,夸张耶你。」樟脑一副世界要毁灭的样子看着我,老狗则是在一旁坐看笑话,不过脸上也是弄得一副我很夸张的脸。
在他们的逼问下,我老老实实地交代了我跟唐宜的对话。
听的这两个家伙吐槽连连。
「不过,这也代表她确实是少女A吧。」
是啊,如果从唐宜的说词,Melody就是少女A这件事情倒是无庸置疑了。
「所以,你是对Melody感兴趣吗?」
老狗这麽问时,我倒是傻了一会。
是啊,我怎麽会对她感兴趣?
这麽想的时候,我脑海里浮现她在公车上的那个眼神。
或许是因为那个吧,也是让我最近感到烦闷的主因。
或许,我对她感兴趣,是为了消除这种烦闷感吧。
「嘿,你们记得我以前跟你们说过的故事吗?」
「你说你背上那个刺青的由来吗?记得啊。」
我的背上,有着一整片的齿轮刺青,大大小小的齿轮覆盖了半个背部,那是15岁时,国中刚毕业的事了。
为了让自己记住那件事,我那年去刺了青。
齿轮代表的,是我们生长的环境,也是他常说的一句话给我的感觉。
我不是在这个水泥丛林里长大的,我出生与成长的地方,有着真正能四处奔跑的土地,放眼过去田地比柏油路还多,大树的枝干比我的腰还粗,那时六轻还没盖,空气里有着浓厚的海水咸味,那年我七岁。
他九岁。
我只记得他叫翔翔,我是这麽叫他的。
我家里面做的是钢筋建材生意,他家里则是修车厂,他爸爸以前在我家的工厂做过,逢年过节时,他爸爸都会带着他来我们家玩。
对於独生子的我来说,有那麽一位年纪相仿的玩伴,是非常开心的事情,我的童年,几乎都是与他玩乐度过的。
对我来说,他是我崇拜的对象。
十二岁那年,我小学毕业,我们的家人带着我们两人到溪边去烤肉。
两个在渔村里长大的孩子,海边早就不稀奇了,不过能在河堤上的小石头上奔跑,也是过去没有过的乐趣。
这样的我们,在河堤边玩得十分开心。
直到我摔了一跤,脚直接撞到石头,下半身直接摔进溪里,膝盖上的痛楚痛到我当下哭了出来。
我死抱着石头,溪水却冲击着我的身体,好冷,好痛,我的眼泪不断流下来。
模糊的视线中,我看见翔翔趴在岸边,对我伸长了手。
「快把手伸过来。」他大喊着。
「不行啦!我会被冲走,我的脚好痛。」回应他的我却如此哭喊着。
「笨蛋!你要站起来,还是他妈的趴在那里当个输家。」
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放开一只紧抱石头的手,朝他伸了过去。
他一手抓着一根很粗的树根,另一只手紧抓着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拉上来。
「这件事一定会变成很棒的回忆。」把我拉上来後,他这麽说着,一边说一边还大笑。
脚一滑,我耳边还是他的笑声,然後……。
没有然後了。
*那时,我以为被带动的只是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