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惠先生是在两年前的秋天相遇的,当时惠先生刚好来我打工的书店,头上戴着鸭舌帽,脸上也带着一副墨镜,身材高挑纤瘦腿又细长,穿着轻薄外套的上半身有着中性的美感。当下我完全被他吸引住了,呆呆地看着他踩着稳健的步伐一路走到游戏刊物区,我的目光完全没办法从他身上移开,我边听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便尝试去接近那个人。就在惠先生终於挑选好的时候,他刚好跟我擦身而过,估计是我的目光实在太露骨了,他抬眸看了我一眼,从墨镜的边边可以看到他朝我投来的视线,瞬间我以为我的心脏停止跳动了,但他并没怎麽搭理我,收回那一瞥後就走到柜台前结帐,最後我只能屏着呼吸目送他离开。
听店长说,那个人每到秋冬季时,一个星期至少会来一次店里,偶尔一个礼拜会来两三次,来的时间都在晚上,不怎麽会跟人说话,推测是住在附近的人,每次过来不是泡在时尚刊物区就是在游戏刊物区,总之很谜样。那是我在书店工作的第一年,我从没遇到像惠先生那种帅气与美丽兼备的人,也是首次体会到什麽叫一见锺情,为了再与他见上一面,我请店长这个月都排晚班给我,我还记得当时店长取笑我「就算再见一次面,也不会任何有机会的」,害我沮丧了好久。
下次见到惠先生是一个星期後,他来店里订一本游戏杂志,负责站柜台的我连忙把预订的单子和型录都拿出来跟他确认,我盯着他修长的手指在握笔写资料,浓密细长的睫毛遮住那双充满自信的双眼,脑海里尽是他刚才对我说话的画面而失了神,属於男性的醇厚嗓音轻柔地飘入耳内,这次我第一次跟他说这麽多话,心里不禁激动起来,心脏飞快的跳着,喉头也动了好几下,直到他出声叫我为止。
「那个……店员先生,你是欲求不满吗?」
「咦?」我吓了一跳,定眼一看才发现惠先生是在跟我说话,他停下手中写字的笔,仅仅抬眸看了我一眼。
「从上次看到你之後,你好像就一直在看我……先说好,我可是男人喔?」他边说边收回视线,在单子上写下最後一笔。
「啊!那个,我是同性恋!」
刚说出口我就瞬间感到後悔,为什麽轻易就出柜了呢?这不是摆明吓跑人吗?惠先生抬头看我的眼睛明显睁大了些许,看起来应该是受惊了,这也让我想撞墙的心思更加强烈。不过他後来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只见他慢慢收回视线,淡淡说了句「是吗」後把笔放下,并将写好的单子递给我。
「那个……抱歉,是不是觉得很恶心?」我抿了抿唇,伸手接下那本单子,确认上面的内容都没问题後,视线忍不住停留在姓名那一栏。
【泷惠一】吗……好美丽的名字啊。
「不会啊,我工作的地方也有很多这类型的人,所以没什麽歧视,只是你突然说的这麽明白,我有点吓到了。」他稀松平常似的说着,而且还夹带了一点笑声,害我的脸像是要燃烧起来似的,把要给他的领货单交给他後,就忍不住用手中的单子遮住自己的脸,再偷偷从单子的边缘看他的反应。
惠先生掩嘴笑了几声,嘴角微微勾起,如此优雅的模样又让我失了神,只见他接过单子後,将单子折两折放入皮包,再将预付金额放在桌上,这才朝我挥挥手,说:「好啦,那就这样,等货到再通知我吧,青涩的小店员。」
我的心跳声如雷贯耳,我咽下口水,又吸了口气,双手紧紧握着手中的单子,并在他离开的前一刻鼓起勇气大声说道:「那个──泷先生!你的手机号码,我、我可以私留吗?」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说:「随便你啊。」便潇洒地离开店里。
虽然我尽是做了糗事,还让人看了笑话,至少牺牲是有回报的,我偷偷把单子上的手机号码输入自己的手机,打算下班後传封邮件给他。当然,店长知道後就把我彻头彻尾念了一顿。
当天下班我马上传了封邮件给惠先生,里面的内容足足让我左思右想了四个小时,直到半夜才忍住传送的慾望,万一吵到他而让他生气的话就不好了,於是我到了早上起床时才传送邮件,并且一整天都在期待有没有回音。
非常可惜,那封寄给惠先生的邮件完全没有任何回音,为此我失落了整整一个礼拜。
第三次见到惠先生时,我正在整理书架上的书,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叫唤我的名字,那声音悦耳且有磁性,我当下的心跳立刻漏了一拍,连忙转头看向他──果然没错,是惠先生在叫我,他带着浅浅的笑容,我的呼吸马上变得急促,险些从矮梯上跌下来。。
「佐佐木先生,晚安。」惠先生掩嘴轻笑,随口说道:「在高处要小心点,跌下来就很不值得了喔。」
「泷、泷先生晚安!那个……我的名字……」
「嗯?围裙上不是有写吗?」惠先生白晢的手指向我的名牌,我咽了口水,连忙追问:「不是的!那个邮件──」
「什麽邮件?」
没有收到吗!所以才这麽久都没有回音?我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抿着嘴垂下肩膀,喃喃念了句「没什麽」边从矮梯上下来。
见状,惠先生的笑声愈发明显,声音也增大了不少:「呵呵,我逗你玩的。邮件我收到了,不过你寄来的时机很不巧,没办法给你回信,後来我也忘了这件事,抱歉啦。」语毕,他拍了拍我的肩,就往我旁边的书架走去,看来这次的目标是时尚刊物区。
「那个、泷先生!」我连忙叫住他,他的背影停下脚步,微微侧身并转头看我,眼神带了一丝疑惑,我接着说:「我今天还可以传邮件给泷先生吗?我、我想要和泷先生──」
话还没有说完,惠先生轻笑几声,便转回去抬手轻挥几下,悦耳的声音飘入我的耳畔:「随便你啊。」
我倒吸了口气,整颗心脏顿时飘然然的,第一个反应是大声的和他道谢。
从那次对谈之後,我和惠先生互通了大约两个月左右的邮件,我开始鼓起勇气约惠先生出来,虽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但目前为止还算顺利,我们从冬天开始交流变得热络,为此我激动了好一阵子。
惠先生的工作好像非常忙碌,上班的时间好像也很不固定,昨天可以约的时段,明天搞不好就约不出来了,有时候有空的时间还会跟我的课堂冲到,因此我们能出来玩的时间仍然很有限,至少相处的时间跟以往比起来大幅增加许多。
不管怎麽说,惠先生身上仍然有许多谜团,而当时的我忍耐不住想要探究那些谜团的好奇心,促使我在某次约会时开口询问惠先生的工作。
「你是真的不知道吗?」惠先生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看着我的模样,至今我仍记忆犹新。
就在我满头疑问的时候,他仔细打量了我几秒,便拉着我走进一家书店,并直奔时尚刊物区。他选了一本刚发售不久的新杂志翻阅,唰唰唰地,纸张快速的翻动,直到他停止动作,并将杂志递给我。
「喏。」我接过杂志,认真地研究上面的内容,那是刚结束不久的秋季时装展的报导,里面有许多令人惊叹的服装,我在那上面看到惠先生的照片──原来那些衣服是惠先生设计的,不仅得到了高度评价,还荣获秋季时装展的最佳设计奖,那对设计师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殊荣──至少上面是这麽写的。
上面还写了惠先生已经独占秋冬季时装展的最佳设计奖连续四年,在时尚界是非常难得可贵的天才。
原来是这麽厉害的人……我呆呆的看向我眼前不以为意的惠先生,他抽走我手中的杂志,说:「原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啊……没差,不知道也好。你的问题得到解答了,走吧。」他边说边阖上杂志,随意放在时尚刊物区後就拉着我离开书店。
後来我去问了大学里的一个女性朋友,她对时尚界十分关注,当我在她面前提及惠先生的名字时,她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喃喃说了句「你怎麽可能会认识他啊」,接着就把她收藏的那些杂志拿出来给我看,每一本里都有惠先生的报导,她滔滔不绝的说着惠先生的设计风格和一些时尚界都知道个人怪癖,虽然我几乎都听不懂,但我至少听懂了一项资讯。
惠先生只出现在秋冬季的时尚界,每次出现一定会引起一番轩然大波,接着引发高度话题和关注,一进入春季时又马上隐没,完全没有半点消息或预兆,是个非常谜样的神人。
在感叹的同时,我发现惠先生身上的谜团又变得更多了,春夏季时的惠先生到底在做什麽呢?为什麽没有继续在时尚界里引发话题呢?
心里的疑问慢慢增加的同时,冬天已经准备进入尾声,我不禁开始着急起来,惠先生随时都会消失的恐惧也开始盘据在我的内心。
冬末的时候,我陪刚下班的惠先生回家,现在气温跟之前比起来已经暖和很多了,脚下踩的积雪层也变得很薄,嘴边呼出的白雾几乎都看不见了,再过不久春天就会来了吧?到时候……我下意识看向身旁这个人,跟我不过差了一个头的身高,因为疲倦而打着呵欠,纤细到彷佛就要融化在白雪中的身形令我心不在焉,总是充满自信向前看,还有种洒脱的帅气脸庞微微往下倾,看了一眼手腕内侧的手表画面。
惠先生的手表很特别,除了电子钟外还标示现在的温度,我匆匆一瞥,上面正好停在十二的数字上。
「那个……泷先生?」
我轻唤一声,只见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放下抬起的那只手,目光看向远方。这时的惠先生让我有种随时都会消失的感觉,心里止不住慌张失措,脑海里无数遍拨放着自己伸手抱住他,拥他入怀的画面,手却迟迟无法行动。
「呼……今年要结束了啊。」惠先生轻柔悦耳的声音传入耳畔,我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泷、泷先生怎麽会这麽说呢?新年才刚过去,年初才正开始啊!」我慌慌张张地说,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
「对我来说是结束呢,难得找到有趣的事物,真可惜。」惠先生勾了勾嘴角,耸耸肩,笑得相当无奈。
「泷先生……我、我还想和泷先生相处久一点!我喜欢泷先生!」犹豫许久,我还是决定要告白,惠先生抬眸看了我一眼,轻叹:「我知道啊。」
「欸?不,那个……我是说我想和泷先生交往……」
「所以我不是说了知道吗。」
「啊……是我表现得太明显了吗?」
「现在才发现吗。」
我顿时感到泄气,这是否就代表惠先生早就已经想好答案了呢?心里很害怕、很期待、很紧张,百感交集的心跳声紧紧缠绕着我,呼吸速度也不断加快,脚步变得很难踏出去,走路速度也拖慢了不少。
没有多久,我和惠先生已经拉开一小段微妙的距离了。
「佐佐木。」惠先生的声音把我拉回神,这时我们两个人站在十字路口,到了要分开的时候。
不要、我不要!总觉得现在分开就再也见不到惠先生了,我不要!
「我家在这附近,剩下我自己走过去就好,你先回去吧,一个学生在外面待到这麽晚挺危险的,自己要小心喔。」惠先生带着微笑朝我挥挥手,我可以感觉到他正要离开我触手可及的范围。
「泷先生!我、我还可以再约你出来吗?」脑袋转了好久,最终只能挤出这麽一段话。
惠先生微微睁大眼,偏头呈思考状,修长白晢的手指曲起关节抵在下巴,眼眸半眯起来,视线也移向旁边,嘴唇抿起。
为什麽?为什麽不像平常那样说「随便你」呢?为什麽需要思考这麽久呢?惠先生沉默的时间几乎要让我窒息,手心、额头都在冒汗,紧抓两侧裤管的手也收紧了很多,似乎可以感觉到指甲刮到大腿的皮肤。
这一分钟像是一年那麽久,直到惠先生的薄唇轻启:「──不行。我不会再让你约了,邮件也别再寄了,今年就先到这里为止吧。」
惠先生的话语将我打入冰窖,我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耳边也不断嗡嗡叫着,我深呼吸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想成为泷先生的男朋友!想成为您最特别的那个人!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
「这个答案我先保留着,下次有机会见面再回覆你,就这样,晚安。」惠先生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表,便头也不回的慢步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徒留我一人站在雪地上。
隔天开始我就没有再见过惠先生了。
邮件没有回应,他也没有再来过书店,室外的气温已经开始回暖,最高气温已经从十六开始往上爬升。
春季开始了,时尚界已经完全没有任何跟惠先生有关的消息,所有人就像是习惯了一般,好多人都在计画今年的赏花要去哪里、要挑那一天去、又要准备什麽便当。大概只有我还沉浸在失恋的情绪当中,人生首次无法感受春天来到的喜悦。
第一个月我每天都传邮件给惠先生,第二个月我每隔两三天传一封邮件,第三个月我一个礼拜传一封邮件,但这些都没有得到任何回音,第四个月我几乎放弃了,没有再传任何一封邮件给他,但每天都还是密切注意手机的动静,深怕漏了任何一封邮件,每每一滑开手机萤幕,伴随而来的唯有浓浓的空虚和失落。
第五个月的盛夏,我收到了一封来自惠先生的邮件,当下我欣喜若狂,连忙点开来查看,里面的内容只写了一串地址,并附注一句话。
【如果你还没打算要放弃,就做好心理准备到这里来。泷】
收到邮件的当天我差点要直接翘课翘班,冲去找我日夜思念的惠先生,最後还是忍住了这份慾望,如果惠先生知道我抛弃了我该做的事,估计会很生气吧?我从来没看过他生气的模样,好奇和害怕的心思参半,让我得以选择坐在课堂乖乖听讲。
当天中午趁着下午有两节课的空堂,我一下课马上冲去邮件内附的地址,出乎意料这个地址离大学并没有很远,是走路半小时就可以到的距离,於是我卯足了全力赶路,只有地址还是有点难找,我足足多花了十分钟才抵达目的地。
那是一栋很大的公寓,警卫室正前方还有一座小广场和花圃,我经过打瞌睡的警卫走向电梯,照地址上写的,按下通往十楼的按钮。
等待的时间度日如年,想想这几个月我都能撑过来了,区区几秒算什麽?深吸一口气,在电梯门打开了那一刹那,我鼓起勇气迈出步伐。
惠先生……很快就可以见到您了,我朝思暮想的,特别的那个人──
我搜寻着门牌号码,看到写了「泷惠一」三个字的的门牌,墨绿色的金属门板伫立在那儿,一想到那扇门板後是惠先生私密的生活住处,心里就免不了激动,我握紧了拳再放开,按下门铃。
叮咚──等了许久,门板发出喀哒一声,接着被拉开一个空间,映入眼帘的是往常意气风发,既帅气又美丽的惠先生──才怪。
惠先生只穿了一件白短袖上衣,下面只穿一件四角裤,头发好像是刚睡醒似的还有几根翘起,半眯的眼眸带着一丝困意,他打了一个呵欠,抓抓後颈,满脸不耐烦。
「你怎麽这麽早就来了啊……呿。」惠先生回头往里面走,我呆呆站在门口许久,直到听见他的呼唤:「喂,快点进来把门关上,室内温度会上升的。」
我连忙应了一声,加快手脚进入室内,顺手把门关上的时候,忍不住打着哆嗦。好冷……这个冷气是开几度啊?虽然是盛夏,但有必要开的这麽强吗……?我一边迟疑,一边观察惠先生的住所,室内跟我想像的差了不只一点距离,地板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垃圾,有超商的塑胶袋、竹筷、面包袋、还有各种瓶子和饼乾袋,根本没有可以走路的地方,餐桌上也只能勉强看出来是个桌子,那上面堆的免洗碗盘简直跟山一样高,空气中也有一股很微妙的怪味道,应该是长期没有整理环境的缘故,霉味加上食物坏掉的酸味……本能的反胃让我忍不住摀住口鼻。
「泷先生……都没有整理家里吗?」
「嗯?因为很麻烦啊。」惠先生满不在乎的说,他随意抓了抓後颈,走到整间屋子唯一乾净的地方──电视萤幕前方摆着游戏主机、摇杆和耳麦,还有一个松软的抱枕或垫子之类的东西摆在那里,再往後的区域就跟其他地方一样脏乱了。
我看着他走到那堆脏乱上,边喃喃念着:「我丢到哪里去了……」边翻找那些脏乱,接着他从那堆脏乱里拿出一个遥控器,看起来是冷气遥控器,只见他拿着遥控器走到我面前,脸上没有往常那种游刃有余的笑容,而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
「你会来这里就代表你还对我保有希望吧?那麽现在呢?感到失望了吗?」他带着轻松的语调说。
「这个嘛……的确和我想像中的有一段差距。泷先生生活在这麽脏乱的环境都不会不舒服吗?没有请人帮你打扫吗?」
「我不喜欢有人踏进我的生活圈。」惠先生想了一下说:「不过你说的对,我的确需要有人帮我整理一下了。」
「那我来帮泷先生整理好了!别看我这样,我很小的时候就在做家事了,我会把这些……东西全都打扫乾净的!」
「别急,你先看过这个再作决定吧。」惠先生慢条斯理地说,他关掉了冷气的开关,哔──冷气口慢慢阖上,惠先生低头看向手腕处的手表,低喃:「今天这个天气的话……大概只要一分钟吧。」
我还没有理解惠先生在说些什麽,他的身体就开始产生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变化──那是我首次亲眼见证惠先生的身体从男性变成女性。
「泷……先生?」我犹豫的呼唤一声,眼前发生的变化不是能用常理判断或解释的,震惊的情绪彻底盖掉我的思考能力,我只能呆呆地看着那违反常理的变化。
惠先生现在的身高缩水了,原本只有一颗头的身高差,现在连脖颈长度也加进去了。惠先生轻轻呼出一口气,手插在细腰上,微微抬起下巴,半眯着双眼盯着我看。我稍微低下头,才能顺利和惠先生视线交会,在低下头的时候,视线不小心跑太快,瞥见从有些松垮的圆领口处露出的双峰,害我连忙再把视线往上移动。
「泷先生……是女生?不对,会变成女生吗?那种事情怎麽可能──」我试着去理解当下情况,但脑子还是一团混乱。
「嘛……也是啦,这样还没办法相信吧。」惠先生搔了搔被长发遮蔽的後颈,下一秒索性将上衣脱掉,动作之快,我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反应。
没了上衣遮蔽,胸前硕大柔软的双峰就跳出来,在半空中跳动了好几下,惠先生没有要遮掩的意思,而是将脱下来的上衣挂在右手臂上,彷佛脱下的不是上半身唯一一件衣物,而是单纯的外套罢了。
「这样就可以相信了吧?啊,还是要我把下面也脱掉?」惠先生毫不犹豫就将左手搭在内裤上,我连忙挡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往下脱。
「等等等等泷先生!这样不好!」
「不好?难道你这个同性恋对女人的身体会起反应吗?」惠先生挑眉,把内裤上的手收了回去。
「是不会……可是毕竟是泷先生的身体啊!我、我有点──」
「你真麻烦。」惠先生轻叹口气,把手中的衣服重新穿回去,这时我才松了口气,将视线放在他手中的遥控器上,接着我伸手从惠先生手中拿走遥控器,并将其对准冷气的接收处,说:「只要把这个打开就可以了吗?」
我将冷气打开,哔──冷气口慢慢打开,送风口吹出一阵阵带着寒气的风,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看向冷气遥控器,温度那一栏写了十四这个数字,我不禁皱了眉,再看向我面前的惠先生。他的身体再度开始产生变化,那摇晃的双峰已经消失了,身高也拔高了许多,一下子就恢复之前的身高差,上衣也不再松垮。
「好厉害……为什麽会这样?这算变性?」我眨了眨眼,忍不住再将冷气关掉,等室温又慢慢升高时,惠先生的身体也跟着产生变化。
「是家族遗传啦……不要玩!」惠先生发现我又打算把冷气打开时,一把抢走我手中的遥控器,自己把冷气打开,接着把遥控器丢到一边的脏乱当中。
「啊……」总觉得有点可惜呢。
惠先生的眼神多了几分不耐,看上去相当烦躁,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人的耐性这麽差啊……又对惠先生更了解一点,这让我在震惊的情绪过後,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兴奋、喜悦还有──
「喂,你干嘛又笑又哭的啊,恶心死了。」惠先生的声音把我拉回神,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水气,模糊不清,脸颊旁边还有不断流淌的泪水,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我吸吐了好几口气,断断续续地说:「因为……泷、泷先生……不是因为讨、讨厌我……所以我、好开心……」
我自顾自地哭了很久,突然一件衣服被丢到我身上,我下意识用这件衣服擦了泪水,好不容易才让视线清楚许多,惠先生光着上半身,露出他白晢且有着均匀分布的漂亮肌肉的上半身,接着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流出,染湿了手中的衣服。
惠先生抓了抓後颈,一脸不耐烦的说:「真搞不懂你耶……那件衣服你要负责洗乾净喔。」
「啊,是的!」我连忙点了点头,说:「那……我还可以来找泷先生吗?」
惠先生轻叹口气,随意摆摆手:「随便你啦。」
「那、那我可以叫你惠先生吗?我跟您交往的请求──」
「──我当初答应你要保留答案对吧?」
我猛地点头。惠先生微微一笑,伸手抚摸我的头发说道:「想怎麽叫都随便你,至於交往……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男友了吧?我家就拜托你整理罗。」
「没问题!」我大声地说道。
惠先生笑了,那抹笑容非常可爱,洋溢着喜悦,这份视觉冲击大力撞击我的心脏和大脑,噗咚噗咚、噗刷──我的眼前闪过一阵短暂的白光,一手拿着惠先生的衣服抱进怀里,另一手揽过惠先生的脖颈并凑上自己的唇,两唇相交,柔软的触感随即冲上大脑,第一次跟惠先生接吻让我兴奋无比,惠先生则是睁大了双眼,似乎很惊讶的样子,过了几秒後我连忙退开,脸颊燃烧般灼热,盯着惠先生咽下口水。
「对、对不起……惠先生那个笑容太可爱了,我实在忍不住……」
我慌慌张张地想要解释,惠先生眨了眨眼睛,半空中的手慢慢摸上自己的唇,呆愣的样子又让我吞了口水,心里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须臾,惠先生放下手臂,抬眸看向我,启唇:「下次要亲先讲一声。」
「啊!好的!对不起!」
惠先生没有多说什麽,自顾自地走回电视萤幕前方,拿起摇杆并戴上耳麦,他就不再继续搭理我了。我边幻想今後和惠先生可以更加亲密的相处,边勤快的整理屋内的脏乱,前後花了我足足五个小时,还包了四、五大包的垃圾,下午的课也在不知不觉中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