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电话沟通
啊，应该多睡一下的。
头痛得像要裂开，眼窝深深抽痛，胃里扁扁的装着一点酸水，他还没吃午餐，却没有吃的慾望。
距离和简洋堇约好的时间还有两小时，刚结束12小时的值班，身体很需要睡一下，他却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越躺反而越累，郑家洛索性先吃点什麽，或许吃饱就会睡着。他是被咖啡香吸引进来的，店里提供饮料和简餐，空间并不大，顶多5张桌子，容纳10位客人已经是极限，原木墙壁地板配上绿草，店里人潮不多，店员在柜台後悠闲的擦盘子聊天。
店里消费是半自助式的，在柜台领了饮料，他想找一个能看到窗外的位置，窗边阳光对彻夜未眠的他来说太刺眼，租屋处就在离这里不到五分钟的地方，他只带了钱包，在最里头的桌子面对门口坐下，他喝下今天第三杯咖啡。
要助眠应该点可可比较好，原本他是要点柑橘茶的，但是一闻到咖啡又忍不住。拿铁勉强不那麽咖啡，奶泡温柔的中和苦涩，最爱的酸味涌上鼻腔，整夜没睡也没多糟。
打开手机想打发一点时间，里头空荡荡的，除了几个通讯软体外，连个游戏也没有，真的太忙碌，不是上班就是吃饭睡觉，和家人关系疏离到几乎不联络，认识的朋友几乎都是医疗人员，没有闲聊兴致。
在好友处转了一下，里头自动加入了简洋堇的名字，昨天对话结束得太匆忙，他都没注意到对方是用手机打来的。
『嗨。』
他张望一下四周，像在做坏事一样。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对方没有回传，甚至没有已读。
『在忙吗？』
这次他直接打入心里话，又等了五分钟，通知栏还是空空如也，当护理师接近两年，他自认为自己比以前有耐心，好久没有的急躁感开始焚烧他的背。
「真是。」
从钱包摸出那张名片，为什麽她要留公司电话？还记得昨天那位男性急剧转变的态度，一想到他能过滤电话、掌握工作中的简洋堇，郑家洛就莫名的不舒服。
『简单数位』，意识突然抓住一开始的招呼语，他打开浏览器，连结上搜寻引擎，键入这几个字。不到一秒的时间，几十个结果列在萤幕上，第一个结果是篇新闻，缩图是一个不明的机械体。
『……首席硬体工程师简洋堇……』
报导少说有500字，但他第一眼就抓住她的名字，再看了一下文章，他这才摸清楚那个机械体是某种『连结晶片的机器手臂』，号称能给汽车工厂增加10%的产量、减少5%的成本。
配图是简洋堇和作品的合照，画面中的她很不一样、很精神熠熠，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脸上没有化妆，头发也只是随意的绑起来，身上是一件朴素的灰色运动服。任谁都觉得女人化妆比较漂亮，可是他就是觉得这样的她很美。
重复看那篇报导好多次，如果无意间提起这件事，她应该会很开心。
手机叮咚一声，讯息内容在状态列一闪而过，胸口连同呼吸像被捏住，他大喘几口气，点击几下按开APP。
『听说你约到那位小姐了？』
跳出来的是咏晴学姐的对话，连同先前的几句全标示成已读，郑家洛心里暗自骂了一声。
『嘿，你没在睡觉啊？』
『五点和她吃饭。』
『你订餐厅了？』
『没有。』
直觉告诉他『为什麽要订』会被打。
对话串跳了一下，把讯息跳成已读，一分、两分，他相信学姐只是突然在忙，或是在打长句子。
『有什麽问题吗？』
他补传一句，免得自己踩中学姐地雷，後头很快又接上已读字样，确认了一下网路讯号，一个语音讯息接着跳出来，长度只有5秒。
他还不知道能这样用，按了好几次都听不到声音。
「你想带她去吃卤肉饭？」
学姐无力的声音从耳机传来，背景是小孩的尖叫和笑声，还有男人的哇哇大叫，听起来很混乱，如果不是知道学姐只有两个孩子，他会以为那边是游乐园。
『她不喜欢卤肉饭吗？』
他还真的没想过有人会不喜欢卤肉饭，除了卤肉饭，那间店就只有小菜和汤，选择少了一点，可是很好吃，。
『快点去订一间有墙壁有门的餐厅！』
愤怒紮实的透过文字传来。
『要、要订什麽？』
那头的学姐忍住比中指的冲动，跳出通讯软体拨出电话。
「喂？」
洛洛怯弱的应声。
「上次她点什麽餐？」
她努力好声好气的，可是这真的比遇到阿桑还要烦人。
「好像是牛排。」
「去找一间评论不要太差的餐厅，有供应牛排的。」
「评论不要太差、有牛排。」
他喃喃覆诵，深怕搞错哪个环节。
「对，记得不要太贵。」
「为什麽？」
不要太贵是多少？
「人家才不会有压力。」
希望这家伙不会傻傻让人请客，吴咏晴很担心这个学弟，却也不好再多说，套一句佛家用语，祸福与否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妈妈，你和谁说话？」
一个稚嫩的声音挤进来，应该是吴咏晴的一双儿女之一。
「是洛洛叔叔。」
「洛洛叔叔！」
那边的小孩大叫，还口齿不清的他快要3岁。洛洛突然想起简洋堇，想起当时她知道自己年纪，急忙又失望的表情。
如果能多领会一点她的意思、多为她着想，而不是急着冲，她或许就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好了，去和爸爸玩。」
好说歹说才拿回手机，小孩哇的一声跑走，後面尖叫、笑声四起，吵得像是菜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