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浔看了看四周，又抬头盯着熟悉的招牌。
白天来酒吧干嘛？
她还来不及问，季蓉就已经率先推开门走了进去，恩浔无奈地跟在她後面，看她熟练地点单，领着自己到座位上。
沉寂垄罩在两人之间，恩浔拿起桌上的饮料，踌躇着要不要先开口。
「……感觉你长大了。」
在她犹豫的时候，季蓉率先打破了沉默。
恩浔愣愣地看向季蓉，对面的女人端着杯子，仍然是从容温婉的样子，她还是没变，只是比起两年前多了一分优雅，且更加稳重。
「是那时候我特别小孩子。」恩浔捏了捏杯子，压抑下心中的躁动，稳声回道。
「我那时候……」季蓉看了恩浔一眼，又低下头去，小声地开口。
「我知道。」恩浔看季蓉又要说之前的事，赶忙出声打断，她抿抿唇，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说：「前阵子唐芽找我说过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麽。那时候的我……只是缩在你身边，等着你一次次安慰我然後处理好一切的事，忽略了你的压力和心情，沉浸在你的保护里，不去想你的苦衷。」
恩浔自嘲地笑了笑，又继续说：「可能你是我第一个特别依赖的人，所以我就理所当然地一直依靠你，丢掉了以前让自己成熟的想法，一次次的在你面前幼稚，直到你撑不下去的时候，我才发现躲在你的保护伞下太久了，居然什麽都没跟你一起面对。你担心我受不住，造成我无法为你分担任何烦心的事，也忘了我们的初心。你回安徽之後我才惊觉，那段时间的自己到底有多过份。」
恩浔挠挠脸颊，毫不闪躲地对上季蓉的双眼，两人沉默着相望，最後，她露出微笑，放松地眉间，眼角温和柔情，在昏暗的酒吧内异常夺眼。
「现在能这样和你待在同一个空间，我就很开心了。」
季蓉摀住嘴，眨眨眼，将头侧到一边去。
「啊……你别哭阿……」
看季蓉摀着脸，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过时，恩浔一下子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翻找自己的包，把面纸递了过去，「你都不知道我刚刚讲那些话要酝酿多久……我难得勇敢一次你就捧个场嘛……你这样我以为你又要不高兴了。」
「就是……太高兴了……」
季蓉吸了吸鼻子，接过了恩浔递来的纸巾，「刚分开的那阵子我一直很担心你，可是没办法回上海来，又不敢联系你，只能一直从唐芽那里知道你的消息。」
「让你费心了。」
恩浔看季蓉只是捏着纸巾，没有动作，便起身走到她身边接过，轻柔地擦过双颊的泪痕。
季蓉任着恩浔帮自己擦拭，忽然身子向前一靠，紧紧地抱住了恩浔的腰。
恩浔往後踉跄了一步，由着季蓉抱住自己，手不时地轻拍她的背，做无声地安抚。
季蓉好像是，第一次这样直接的哭出来。
恩浔的手无意识地动作着，思绪不自觉的飘向远方。
『这条路很辛苦，我们的互相扶持比什麽都重要，所以，恩浔你有事别自己憋着，嗯？』
结果到头来，有事憋着的根本不是自己啊……
恩浔低下头，将下巴靠在季蓉深褐色的发上，轻拍的手也渐渐变成拥抱，收紧了力道。
她知道，今天只是把话说开而已。
明天开始，季蓉只会是她的朋友，陪她走过迷茫时期的姐姐。
她还是何俊东的未婚妻，婚纱照的女主角。
可惜了自己太幼稚，两个女生相爱，在外人耳里听来是多麽不可思议，自己不能陪着她回家，见她的母亲，帮忙照顾她的弟弟，甚至在她难过时当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以後你的每张照片都要有我！就算只是拍棵树也是！』
「这大概是我为你拍过最正式的一组照片了，你绝对会是最漂亮的新娘，我只能承诺这件事了……」
初恋美好，是因为爱在最纯真的年纪。
相爱珍贵，是因为能在人海相知相遇。
承诺难许，是因为结果常常不尽人意。
这是她两年後，唯一能补偿季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