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言樱整理好心情,走到客厅想拿回讲义,没想到季桓已经摊开书,人就坐在沙发上等她。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一向懒得教人的季桓居然拿着笔在讲义上涂涂写写……咦,难不成要教她?
「……季桓?」
季桓回头看她,那张脸就像雕刻艺术品一样冷,「你终於来了啊。」
「我只是去上个厕所。」她随便乱说,就问他:「你在算题目吗?」
「……如果我没记错,刚才好像有人问我这题怎麽写?」
「对,是我。」她汗颜,「不过,你只告诉我答案的话,我也不会懂。」
「我的确也不懂你为什麽算不出来。」
「喂!」
他扬起嘴角,「不过,你可以算给我看。」
「算给你看?」
「嗯,你有想错的地方,我可以纠正。」他指指讲义,「坐。」
「喔、喔……」
言樱也不明白这样有没有用,但她听话坐下了。讲义上还有季桓的笔迹,果然只有答案,跟老师改考卷有八十七分像。
不过她信了季桓,拿起笔就开始重算。
他不一会儿就打断她,「这四十八是怎麽来的?」
「哦,就开根号……」
「你忘了前面的括号要先算。」
「对耶!」她也不知道为什麽这次鬼打墙没看到,「那这题呢?」
他看她算式,「你这是什麽公式?」
「呃……这个。」她也讲不出名字,就指了指上面的范例题。
「你选错公式了。」季桓抢走笔,靠近她身边,「这边有条件要先看,不是随便代就可以。」
「原来啊……」她还在想前面那串不等式是什麽咧。
季桓没再说话,握着笔的手沙沙沙地划过她的视野,书写的声音像指尖拨过心弦,就跟他的嗓子一样好听。
望着他专注的侧脸,言樱不禁笑了起来。虽然她搞不懂季桓在想什麽,但可以确定的是──季桓一定很关心她。
在懵懂的时光里,如果这是她唯一能确定的事,那应该也很幸福吧。
「……你再发呆,我就不管你了。」
「喔、喔!抱歉。」她下意识说:「我没发呆啦,只是在看你而已。」
「看我?」
呃,看他……「我就……随便看看。」
他似乎没把她的废话听进去,还挑着眉凝视她。她被他看得不自在,也真没想过自己为什麽要这麽说。
不过,季桓虽然很冷漠,却拥有一对炙热的瞳仁。而她,总是能在那双似雪的眼里找到一把漆黑的火。
言樱只好将那把火推开,「你看什麽啦!」
「随便看看。」他居然学她。
「喂!快点教我下一题啦!」
「那我就随便教教。」
「……」
季桓淡淡笑了,拿起笔又继续纠正公式。
结束恼人的复习时间後,言樱也累了,整个人躺在沙发上动也不想动。季桓只瞥她一眼,又继续玩他的恐怖游戏。
「季桓,你到底为什麽这麽爱恐怖游戏?」她打了个哈欠,说起话来还有点小奶音。
「也不是喜欢。」他难得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那不然呢?」
「我不喜欢无法掌控的东西。」
她一愣,「是、是喔……」
「应该说,我不喜欢有弱点。」他又补充。
听见他的说法,言樱忍不住笑了起来,「喔──所以要练习不害怕是吧?真像学霸会说的话。」
「那跟学霸没有关系。」季桓终於把视线从电视移开,冷冷淡淡地转到她脸上,「我只是不打算被伤害。」
「……」
他忽然沉下来的语调,让言樱一时接不了话。或许季桓说这话的时候不带任何情绪,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起过去的事。
她的脑海中浮现了那张家庭合照,那片花田,还有她爸爸最喜欢的天空。
一如他们所知道的故事──数年前,季桓的父母离世了。
可是,言樱的爸爸也一样。
那年,苏爸爸和同样经商的梁家父母搭上同一班飞机,不幸亡於空难。在同一片天空里,她和季桓都失去了家人。不过,他们面对这件事的态度却大不相同。
言樱知道,或许,季桓一直没原谅过自己……
「被伤害也没有那麽糟啦。」言樱望着他说:「……如果能好起来的话。」
像她,虽然还是很想念爸爸,但她的心已经不那麽痛了。
不过季桓反驳她:「没有弱点更好。」
「唔,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什麽都做得很好……」
「你以为我没有其他弱点了?」
言樱愣一下,「嗯?」
和他相处的这十年,除了容易被吓,言樱的确不知道他有什麽其他的弱点。季桓功课好,体能不差,艺术天分也很高。虽然脾气不怎麽好,但其实骨子里很善良,还有一张无懈可击的脸。
这样的他,还有什麽弱点?
季桓看穿她的好奇心,但也泼了她冷水:「既然是弱点,我就更不会说了。」
「……」
「你的弱点我倒是说不完。」
言樱转头瞪他,「知道啦!很多是吧?」
季桓勾起嘴角,泛着笑意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最明显的一个,就是太容易掌控了。」
「我才没有!」
不理会她的抗议,季桓把摇杆收进桌子底下,就撇下她去洗澡了。照他比平时轻盈的步伐看来,季桓的心情似乎不错。
言樱只是继续瘫在沙发上,躺着躺着,就忽然闪过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念头。
容易掌控……
容易掌控?
苏言樱:我是不是忽略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