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哈利恢复往常活泼开朗的模样,又或者是比尔连续好几天捧着一大束鲜花和营养品回家惹得街坊邻居关注,於是短短几天就有不少邻居趁比尔修剪篱笆时来闲聊一两句。
「如果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克伊尔先生。」明显打扮过的太太牵着自家女儿,露出自以为优雅的笑容:「你知道的,主妇有很多空闲的。」
而搭话的人当中,热爱八卦和心底偷偷羡慕有比尔这麽英俊的丈夫的妇女占大多数。
「妈妈,我想快点回家看蓝色小精灵!」小女孩抗议。
「嘘,黛西我在和克伊尔先生说话!」
「但是─」
「黛西你的礼貌呢!」
「没关系的,布朗太太。」比尔不咸不淡的说。
「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不会,孩子开朗是好事。」
「呵呵如果黛西有哈利一半乖就好了,哦对了,我下午烤了些松糕等等我送些过来吧。」
「那先说声谢谢了,有机会一定要来吃晚餐。」
「当然了。」
诸如此类的客套话这几天不停重复上演,就算是耐心被磨练到极致的比尔也差点维持不住完美形象,但他为了保持和街坊友好又不高调的家庭形象,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跟客套下去。
至於补偿…就等晚上找某个罪魁祸首讨。
等他终於送走这对母女,比尔就听到篱笆隔壁传来的声音。
「女人都这样,没有八卦就活不下去。」隔壁同样在修剪花园的老先生说:「我家那口还在的时候就是这模样,一天不叽叽喳喳说来说去就浑身不对劲。」
比尔笑笑的把过於乾枯的枝桠剪去,慢慢修出漂亮的形状。
老先生是住在他们隔壁16号的独居老人,是个说话没有在客气脾气也不怎麽好的美国佬,但这样直接的态度倒是让比尔觉得轻松自在,是个不错的邻居。
「但这种时候还这样胡闹,真不知道那些女人在想什麽。」老先生接着说「最近治安可没有我年轻时那麽好了,脑袋有问题的人都跑出来乱还带着孩子乱跑,真不像样。」
「是伦敦那个案子吧,最近犯案速度变快了。」
「可不是,刚刚那个布朗的女人她丈夫就在苏格兰场工作,是个内勤,还不是忙碌到一年里除了圣诞节能待在家睡上一觉,何况是负责这案子的那些倒楣一线,喝杯茶都算奢侈。」
「噢那真是个折磨,我没办法想像没有茶的日子。」
「哈,说咖啡我还信。」
将不要的枝叶全部扫到角落後老先生转头看了比尔,又看看他身後白色玻璃窗台一眼,慢悠悠的走到他心爱的花圃前拨开一点土壤徒手把杂草连根拔起。
「不过这事情也闹得太久了,我都不敢打电话要我孙女回英国过圣诞。」
「那我们可以一起订机票,圣诞假期我打算带他们回德国过。」避开花苞,比尔继续修剪枯叶「睡美人的城堡渡上一层雪白依旧美丽动人。」
「我讨厌气泡水不过啤酒倒可以期待一下,如果有碳烤香肠的话会更好。」
「柏林有不少老招牌,不过圣诞节还是要吃姜饼配热红酒。」
「红酒热的喝?真不懂你们的品味。」
「喝一次保证爱上。」
「这句话跟你老婆说比较实际。」老先生摆摆手:「好了不说了,再说下去你家那口脸都要贴到玻璃上了。」
手上动作一顿,一朵小指指甲那麽大的花苞就这样离开枝头和泥土为伴,不过比尔并没注意到。顺势放下园艺用剪刀回头一望,玻璃窗刚好被推开一边,一名黑发黑眼披着毛茸茸披肩的女性沉默地像个影子杵在那里。
「…」眨眼。
少了标志性的围脖红外套,但比尔依旧认出对方是谁。
「还愣着做什麽啊?你那口身体刚好可禁不起秋末的冷风。」老先生提醒。
收回诧异的目光,比尔跟隔壁老先生简略说几句就赶紧收好用具快步回到屋内。
「欸呀,年轻就是好哦。」
听着慌乱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後,老先生摇摇头。
年轻人哦,就是忍受不了喜欢的人有一点不开心却又喜欢惹对方生气,不过他们一个聒噪一个安静也真是绝了。
「你也希望他们的感情能比我们更长久对吧,玛格丽特。」老先生温柔的说,花圃里含苞待放的花苞随风摇曳。
而此时樱树巷18号的客厅内,手上还带着园艺手套的比尔单手把窗户关上隔绝冷风的侵扰,接着把某个老让他操心的病患带到火炉前的沙发。
「不是说过不要别那个别针了吗。」卸下完美形象和手套,比尔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
「…」默默摘下雏菊形状的水晶胸针。
放松紧绷的神经,把他和哈利共同恐惧的记忆再次埋葬於脑海背後,比尔慢慢拧开眉头叹口气,把自己摔进帽子小姐旁边的空位。
「如果可以,真想学时间把你锁在桌边。」比尔认真的说。
「…」松开手,胸针的残骸顺应地心引力坠落。
「对了差点忘记说,很美喔这模样。」
替对方把不听话的发丝收到耳後,比尔真诚且专注地说。
「…」眯眼。
「亲爱的你在害羞?」卷起嘴角,比尔低头吻了吻对方的额头「还好哈利今天去格兰杰家写作业,我可以独占这样子的你。」
「…」
沉默了一下,帽子小姐毅然决然抬起拳头施暴。
一拳接着一拳捶某个不要脸的黑心律师的胸口,虽然在别人眼里是情侣俩在调情在打情骂俏,但很不幸的是,帽子小姐她使尽全力冒着手会红肿痛会韧带拉伤的风险也就这点力度。
由衷悲哀。
也许她该把人偶给招来,木头没痛觉神经。
「好了不闹你就是了。」
任由对方的「粉拳」继续敲打自己,比尔伸手将对方滑落肩头的披肩仔细披回去,免得现在身体更柔弱,脾气更暴躁的madhatter着凉。
「这时间点不好好休息是有事找我吧?」
大概是打累了,帽子小姐收回染上些许粉色的手拿出整齐剪成正方形的剪报,直直塞到对方手中。
「原来是这件事啊…恩…怎麽说才好呢?」看眼耸动的标题,比尔组织一下词语才缓缓说道:「这是去年爆发的连续攻击案,就是你昏迷的那段时间,攻击目标除了上面这位奥运女选手还有不少年轻女性,犯案地点都在伦敦东区。」
「上面说掌握到不少线索也锁定了嫌犯…好吧,你相信的话也不会找我了。」
「…」废话。
「但回答你之前,我能知道你为什麽想知道吗?」比尔晃了晃手上的剪报「你平时不看报纸的。」
掏出笔记本和笔,帽子小姐简洁写下一句话。
『学校有很多人在讨论,哈利有点好奇。』
「好吧,这个答案我接受。」
「上面说的耸动些,但我那边回报的消息倒是警方掌握住对方的行踪并且开始锁定施压,虽然还是有受害者…但比起一开始细腻到让人恶心的手法…现在凶手也慌了不敢多作逗留。」
「事情顺利的话等我们回国事情也差不多落幕了,所以别担心好吗?」
点点头,帽子小姐表示理解。
放下剪报,比尔低头注视顶着尖角脸色苍白神奇却透露出些许兴趣的帽子小姐,本能知道对方的兴趣被勾住脑子里在盘算些小计画了。
是时候扰乱她的思路了。
「亲爱的答应我,好吗?」
「…」以为再说剪报的事,帽子小姐下意识点头。
「谢谢。」比尔轻笑。
「…」
「那麽住宿就订两个房间吧,是时候让哈利独立了。」
「…?」
「亲爱的你刚刚才答应我假期要一起睡一间的不是吗?出尔反尔可不是好榜样喔。」
「…」
揍他还是不揍他,这是个好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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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补上报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