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
梦中男神，当然是男的。
他差点以为纪笙笙在逗他玩儿，但仔细回想，似乎剧本里的那个女主初恋的形象是“病弱公子”“清丽秀气”“雌雄莫辨”“使人一见忘俗”……他转头仔细打量纪笙笙。
她的长相偏于清丽，有多美自然不用多说，气质则温婉柔弱，一看就是女孩子。然而演技能弥补气质和行止仪态——尤其是纪笙笙那样出神入化的演技——再化个英气一点的妆……似乎也不是不可行。
不是有一句话吗？真正的美，是超越性别的。
况且“娱乐圈第一美人”反串的噱头好好操作一下热度不会低，江淮沉思片刻，说：“去公司试过妆再说。”
也就是纪笙笙，换了别人，他考虑都不会考虑一下。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车里安静下来。纪笙笙窝在座椅上玩手机游戏，江淮看着她被垂落的发丝挡住的精致侧颜，在难得闲适的时间中思绪慢慢放空。
他是个大忙人，本不用陪着纪笙笙参加一个小小的试镜。但在她身边的时候他总是更容易放松，也算是忙里偷闲，休息过后还要继续应付接踵而至的事务。
保姆车在车流中缓慢地移动到耀星总公司所在，停在地下一层的停车场内。下车的时候江淮已经拿回了他的外套，扣子规规矩矩地扣到最上面。
他恢复了平时的一丝不苟，绅士地扶纪笙笙下车，除此之外两人之间的距离就没突破过半米。陈蓉蓉跟着他们，三人一起上了电梯，到了江淮的办公层，他对纪笙笙轻轻点头告别：“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过去了。”
“好。江先生再见。”
纪笙笙也乖巧地回应，就像是和普通的经纪人作别。
直到电梯门要关上，两人都保持着礼节性微笑对视。陈蓉蓉眼看着，心说纪笙笙也就算了，江淮这演技，这欺骗少女心的皮相，不去做演员还真是可惜了。
但就是下一秒，门关上的前一刻，或许是因为周围无人，她眼尖地发现江淮淡淡的眉眼轻动，神情中竟流露出一点安慰的温柔。
……这家伙！！
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的门合上了。
陈蓉蓉为江大经纪人的撩妹手段目瞪狗呆。她赶紧扭头去看纪笙笙，果然看见她略略发怔之后低下头，唇角翘起小小的弧度，带着少女隐藏不住的甜蜜。
江淮这个禽兽。
电梯门叮地一声再度打开，陈蓉蓉木着脸如是想。
……
《女皇纪事》关于试镜的筹备已经完成地差不多了，耀星的大BOSS对这个项目十分重视，专门清了一层楼给剧组做准备。
由于女主内定给了纪笙笙，试镜的重点还是其它角色，时间就定在明天。为了不出岔子，今天后勤部肯定是要辛苦一些，但纪笙笙和陈蓉蓉到的时候，除了忙碌的工作人员，还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或者说，是在陈蓉蓉意料之外。
走廊的落地窗边站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男人，修身的衣物完美地展现出了他高大挺拔的身材，冷峻的侧脸之上眉眼深邃，挺直的鼻梁下方是淡薄的唇，唇角天生有些向下，这让他在无意表现出和善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总是很不好接近。
但那副不输给当红小生的五官和独特的成熟魅力足够弥补这个缺点了。这个娱乐公司有毒啊，陈蓉蓉忍不住想，从经纪人到总裁都长得这么好看，你们怎么不组个组合去出道！
随后她同情地看了一眼正在和男人交谈的制片主任吴英华。大BOSS看重这部网剧的传闻果然是真的，都百忙之中亲自来垂询进度了，一看那丫的表情就知道她正痛并快乐着……咦，这么说起来，她家笙笙的内定女主也是有大BOSS拍板的啰？
陈蓉蓉高兴了一下。
但是……下一秒她突然想起来，她们好像是来推掉这部剧的啊！=口=
这时两人已经快走到大BOSS近前了。
少女稍微有些坡跟的白色单鞋在大理石地面上踩出清脆的脚步声，引来青年的回顾。他转过眼时带着的几分漠然，在看到来人后，就仿佛春水破冰般消融不见。
楚长庚注视着少女清丽的姿容，眼底柔软的情绪漫上来，半遮半掩地藏在眼睫之后。纪笙笙抬眼的刹那，对上他专注的目光，如同窥破了他掩藏着的心思，少女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楚总。英华姐。”
她上前打招呼，柔软的嗓音如同的年代久远的醇醪滑入咽喉时的绵柔。楚长庚不动声色地微一点头：“来试妆？”
“是呀。”纪笙笙像是有点不好意思，稍稍侧过脸往后拨开耳边发丝，这个小动作使她平添几分少女娇俏，“不过，还不知道导演肯不肯用我呢。”
吴英华笑呵呵：“都是老熟人了，何导知道你要来演女主，不知道有多高兴呢。”正说着，她忽然接到了陈蓉蓉复杂的目光，但精明如她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只能选择把剩下的寒暄吞了回去。
纪笙笙反而没有陈蓉蓉那么在意，她眨了下眼笑起来，带着年轻女孩特有的一点俏皮：“英华姐猜错啦。我这次可不是来试女主的，是男三号呀。”
吴英华：“……”
她心里一沉，看向楚长庚，果然见他神情不悦。还没等她接话让纪笙笙解释一下，他就拧着眉问：“你不演女主？”
纪笙笙说：“是啊。接下来没档期，虽然可惜，也只能推掉了。”
笑话，她接下来的行程他还不清楚吗？楚长庚看着她，心里无可避免地生出少许挫败感，他压下唇角：“又是沈家那边？沈导最近没空，是沈叶笛？”
“嗯，我答应过给沈哥哥当女主的嘛。”
“……尽胡闹。”
这么重要的事说的像是过家家。楚长庚低声斥责——或许也算不上，语气太柔和了，和平常生气的样子大相庭径。
“才不是，沈哥哥很厉害的啊。”
纪笙笙当然不怕他。就连旁听的吴英华神色也微妙起来，这两个人说话的态度太随意太熟稔了，气场也非同一般地融洽，倒像认识了许多年。她甚至觉得如果自己现在去插话，会显得像是个……不识趣的电灯泡？
不会吧……楚总应该没那么没节操？
在某种逐渐逼近的危机感下，吴英华听见道具组找自己有事的时候，简直感激不已。她怀着万幸逃过一劫的心情，飞快地把谈话空间留给了那两人，还顺手以帮忙的名义捎走了陈蓉蓉，打算旁侧敲击问问这件事的详情。
这样一来，走廊上就只剩下纪笙笙和楚长庚了。
独处的时候，气氛就变得很奇怪。他们面对面地沉默了一会儿，静默的空气中，仿佛有根无形的弦在拉紧。
纪笙笙背着手，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楚长庚似乎不打算说话，大有和她在这安静地站到分开的意思，她就往前踏了一步，鞋跟和地面碰撞，轻微的声音在此刻分外明显，使楚长庚微微动了动手指。
只是小小的一步而已。
纪笙笙再抬眼的时候，两人所处的距离好似近的过分。她用那双黑玛瑙似的眼睛看着他，轻声问：“这个剧本，是长庚哥哥特意给我选的吗？”
长庚哥哥。
纪笙笙能轻易地看到楚长庚眼底的动摇，她追问：“生日礼物？”
“……是。”
每次面对她的时候，楚长庚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情感上的失控。这种不受控制的陷落其实很不好受，但他从没有拒绝或逃离的意思——只要纪笙笙看他一眼，一切的不适，都好似能酿成厚重的甜美。
他没办法拒绝她。
这种事，在电视上看见纪笙笙的第一眼就已经决定好了。
楚长庚说：“抱歉，我不知道你最近有安排。”
“因为是临时决定的。”纪笙笙抿唇微笑，“沈哥哥回来的很突然，没来得及和你说。不过礼物我很喜欢哦，为了这部剧，长庚哥哥花了很多心思吧。”
“我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即使再喜欢，也不是她想要的。处于某种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楚长庚轻描淡写地把近日里的辛苦一笔带过：“既然用不上，回头我再补礼物给你。”
“不用啦。”纪笙笙说，“男三号就很好，我还没试过反串呢。不过何导肯定不会同意的，长庚哥哥，你帮帮我？”
楚长庚：“……好。”
他完全吃不住纪笙笙刻意的撒娇，少女歪着头看过来的目光实在让人无法招架。而纪笙笙得到他的肯定的回应，绽开浅浅笑容：“那要看我试妆吗？”
“好。”楚长庚点点头，“我下午刚好有时间。”
纪笙笙没忍住，轻轻笑了出来：“骗人，你的预约都要排到明年去了吧。我和你开玩笑呢，要是为了我推后行程，你肯定又要偷偷加班了。”
楚长庚无话可说。他下午确实有一个重要会议，也确实打算为了纪笙笙延后。但一旦意图被她看破，即使不舍得，他也没办法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