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勇敢 — chapter2-4

正文 不勇敢 — chapter2-4

教室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纸张翻页的沙沙声不绝於耳。

「程瑄,你在干麻?」吴逸蓁看着我把成语典盖在脸上,枕着头躺在椅背上,好奇的问。

「啊?」我迷迷糊糊的抬头,把成语典拿下来:「睡觉。」

「都这个时候了,还睡?」她用原子笔戳戳我的肩膀。

「背都背完了啊……」我打了个哈欠。

「好啦好啦,」林紫姗摆摆手,「你那头脑为什麽不是长在我身上啦?」

「这句抱怨我已经听了几百遍了,」我白眼她,「读你的书吧。」然後我又倒头就睡。

我有什麽头脑?没什麽,过目不忘而已。

不管是唐诗宋词元曲,看过一遍就可以记起来,管它地理历史公民,课本就跟故事书一样简单。

现在就是「众人皆忙我独闲」的状况。

二十分钟过去,我起身,走出教室,「程瑄,去哪儿?」林紫姗急急叫住我。

「秘密。」我莞尔一笑,头也不回。

每个人都会有心病。

这有可能是与生俱来的,也有可能是後天造成的。

我也有心病,那个心病叫「完美」。

我事事都要求完美,不容许有一点差错。

连一点点都不可以。

所以我从来都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即使成功的机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

秋日的微风迎面吹来,凉凉的,夹杂着落叶的味道。

突然,有琴声从艺能科教室大楼传来。

心里缓缓浮现一个好久好久以前的画面──

年幼的女孩上完绘画课的秋天,背着美术袋要从绘画教室走回家的路途上,边走边踢着路旁的小石子。

她的抿紧嘴唇,眉目间有着那个年纪不该拥有的成熟。

「好冷……」女孩低喃着,拉了拉身上单薄的外套。

这时,一阵悠扬──在那个年纪的孩子耳中听起来算悠扬──的琴声从一旁的音乐才艺班里传出来。

女孩伫足倾听,温黄的灯光打在她陶瓷娃娃一般精致的小脸上。

里面的人演奏完,女孩用力踮起脚尖,才看到高高窗户里头那个演奏的人。

那是一个男孩,看起来也跟女孩相同年纪,穿着纯白的T-shirt搭配牛仔长裤,脸蛋白白净净,远远望着像天使。

「哇……」她惊叹一声,「弹得好好。」

男孩突然转过身来和女孩对上了眼,他微微一笑,她却赶紧跑掉。

那个画面长存在女孩的过目不忘的脑海中。

那个夜里偷听琴声的女孩是谁?就是我。

那个弹琴的男孩是谁?我不知道。

我一直觉得所谓一见锺情事一件很蠢的事情,所以我从来不会把那个弹琴的男孩当作我的梦中情人。

「学姊!」有到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周宇文?」只见周宇文站在我身後五步远处,身上是被汗水浸湿的运动服。

「学姊你翘……」他的语气不可置信。

「嗯?」我挑眉,期待他的下一个字。

「……课?」

「这节自习,书都念完了。」我有自信可以拿七百分。

周宇文用狐疑的眼神看我,却在下一秒恢复镇定,「我相信学姊。」他说。

我向他微微一笑。

其实,我不需要你相信的,真的。

因为,有我自己相信自己就够了。

「学姊,这里这里!」会场外,周宇文兴奋的向我招手。

手里捏着一张票,我快步走向他。

「走吧,我们快点进去。」周宇文看起来很开心。

我跟随他的脚步进到演奏会场内,人潮涌动,许多衣着正式的大人正以有秩序的方式入场,我们显得格格不入。

在一段短短的介绍後,乐手们纷纷上台。

这是一个弦乐团,却有一台钢琴端正的放在舞台中央。

少年在众人的掌声中走上台,颊边的梨涡十分熟悉。

指挥敬礼,接着钢琴的声音落下,从简单的单音开始,旋律十分感伤。

接着,低音提琴加入,再来是大提琴、中提琴、小提琴……音乐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来愈丰富

孙以遥的样子看起来从容不迫,唇角的笑容从来没有减少一分。

这样看着,觉得他的身影很修长呢。

乐曲最後在钢琴一连串的单音中落幕,指挥转过身来向众人再次敬礼。

「学长弹得很棒,对不对?」掌声中,周宇文悄声问我。

「嗯。」我用力点头,音乐班王牌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离开会场,外头的阳光刺眼的让我适应不来,微眯眼,想减缓光线对瞳孔的刺激。

「学姊,要不要先喝点东西?」周宇文坐在我身侧,关心的问。

「……好。」

周宇文起身到会场旁的饮料店买饮料,我独自一人坐在长凳上,两条腿一摆一摆。

「小姐……」突然,一道身影不和谐挡住我的阳光,让我微微皱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抬起头,一个平头的男生映入眼帘。

搭讪,典型的搭讪。

「没有。」我冷硬的回答。

「是小姐没想起来而已,我们一定在某个地方见过。」男生很笃定。

我眉头蹙得更紧,「我记忆力一向很好,我确定我们没有任何交集。」

他愣了一下,却没有放弃:「人总有粗心的时候。」

我看了看四周。该死,周宇文是买饮料买到哪里去了?

不耐烦的看着眼前的男生,算了,一定要我自己解决了。

「那又如何?」我语气不善。

「等一下要不要去餐厅吃点东西?我请你。」

我今天出门穿了非常朴素的衣服,所以你认为我是穷光蛋啊。

「那还真是谢谢了,我可不需要。」

「那......要不要去晃晃?」

我会跟你去我健康教育课就白学了!

我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望着眼前这个白目到极致的男生。

周宇文怎麽还……

「不好意思,你要对我的女朋友做什麽?」身後突然站了一个人,一手搭住我的肩。

那温文的声音是孙以遥!

我向後瞧了一眼,他绽放笑容。

平头男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我、我......」

「孙以遥,你终於来了,等你好久了。」既然要演,就演像一点。

「让你久等了,等一下我们就去看电影吧。」啧啧,这男的也很会演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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