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玉娃拎着南璇躲进草丛中，最後一眼竟然瞥见燕飞沙那显眼的紫色外袍。她顿时觉得心脏好像又重新跳动起来，感到莫名地全身燥热，更多的是想要发作的杀气，但是她不能够发出来，一但被燕飞沙发现，她跟南璇都要遭殃。
锺玉娃与南璇二人躲在草丛中间，南璇用龟息大法屏住气息，两人从叶缝中都瞧见了燕飞沙在军营里外急寻着沈岚的屍体模样。
燕飞沙眉头紧锁，一脸严肃，虽然知道沈岚遭遇不测，看起来忧伤，但是一就是霸气十足，锺玉娃看着不禁呆了。
这就是她所认识的燕飞沙，三年来未曾改变过，是那样的好看，五官刚毅坚挺，霸气凛凛，王者风姿，好像高高在上似的，万人之中，即便他身穿素袍，她一定还是可以认出他来。燕飞沙就是这样难以抹灭的存在着，存在在她和沈岚心底、存在在天朝成为一根肉上刺、存在在北朝成为北朝未来的希望。
南璇只觉得锺玉娃抓着他的手好像松了，这回换南璇紧张，他只觉得锺玉娃的手颤抖着，却是益发地注视着近在不远处的燕飞沙。
南璇捏捏锺玉娃的脸庞，让锺玉娃转过头来，他用唇语对着锺玉娃说道：『不要做傻事。』
只见锺玉娃惨澹一笑後，将笑容歛起，也用唇语回他：『无论发生什麽事，不要出来。』
南璇当下大惊失色，果真锺玉娃放开了他的手，他的小手一挥想要抓住锺玉娃，锺玉娃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出了草丛，提着镶嵌在手上的长刀，冲了出去，身上的屍臭味依旧是飘在空气中，被这座死气沉沉的军营所覆盖住。
锺玉娃脚步沉重，燕飞沙因为锺玉娃毫无活人气息，又回想着沈岚的事情，因此竟然忽略了锺玉娃没有任何内力的脚步声。
『一定要把杀了沈岚的人抓出来。』
『只是砍个别人的头，就恨成这样，你还真讲义气，燕飞沙。』
燕飞沙颤巍巍地转头，好一阵子才叫出了一声：「玉娃。」
燕飞沙细看锺玉娃的身上，衣服也全部都是被刀砍乱的痕迹，不同於沈岚身上那些孔洞流出的血，锺玉娃的身上流出的除了屍水之外，几乎只见乾涸的屍肉，可以看出透出的白里透紫黑的死者肌肤。锺玉娃身上没有半点人气，五官犹如当初标致，却是像女鬼一样可怖。但是最令燕飞沙在意，却也最令他不意外的，就是锺玉娃身上发出的那阵蓬勃杀气。
「你没有内力。」燕飞沙朝锺玉娃求证。
「死人当然没有内力，我连呼吸都不会。」锺玉娃的声音冷到不能再冷。
「你活着。」燕飞沙说，「那日我砍下你的头，但是你现在还站在我眼前。」
「你很好意思说。」锺玉娃冷声说道，「你砍下了我的头。」
「玉娃，你还可以活着，真好。」燕飞沙喃喃地说着。
这下换成锺玉娃懵了。明明是燕飞沙杀了她的，不是吗？
「你少在那边放马後炮。」锺玉娃寒声以对，却见到燕飞沙凝视着她的脸庞，与数年前毫无二致，那样子地恳切、霸气、真挚。
锺玉娃不禁瑟缩了一下，燕飞沙恍若未受影响，依旧是说着：「你还活着。」
「但是我杀了沈岚。」锺玉娃连忙点醒燕飞沙。
燕飞沙这才从迷惘中醒了过来，看着地上被自己外袍覆盖的屍体，还有眼前这具他当年亲手砍头的活屍，沉默了半晌，才吐出一句：「啊，是啊，『一定要把杀了沈岚的人抓出来』，方才才说出这句，现下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