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秘境,顾邵华停下脚步,一言不发的站着,他总有股不祥的预感,连日以来的修养使法力逐渐恢复,从殷小婵身上看出一股非凡类的气息萦绕着,非魔更非仙,即使隐去气息,终究是露出一点破绽,如此一来顾邵华心中便有定见,她对他就如此没有戒心。
踏出秘林,这段情也算彻底埋在落土黄泥之中。
「师父,徒儿回来晚了。」
眼前老者,沉着脸道:「派人寻你数日,却迟迟不见身影,究竟去往何处?」
「徒儿那日与林中凶兽大战,受了点伤,便寻一处隐密山穴疗伤。」
这谎话一出口便交织翻滚成一团解不开的宿命,顾邵华面色无波,内心却已奔涌成河,能瞒多久,是多久,若瞒过师父便好,若瞒不过……。
「是吗,你先下去吧,为师乏了。」老者背过身去,让人猜不出他此时的心思。
退出门外,抬眼方见远山外沉浮着厚重的墨云,大地一片灰暗,一声落雷从天而降,惊起一树飞鸟,顾邵华双眉紧皱,一缕化不开的愁缠绕眉间。
连日过去,日子又回到过往的枯燥无波,一日过一日这样的宁静更使人不安。
「大师兄。」
「何事?」
「师父让你半刻後去凌华殿,他老人家有事向你交代。」
「好,你先下去吧。」
顾邵华心头一紧,却仍作镇定的让那名弟子退下。
「是。」
行至凌华殿外,大殿上空无一人,踏入殿内,霎时一阵清风吹入,顾邵华转身便见老者站於身後,白发垂肩,身周飘着一缕不同常人的仙气,却非常稀薄,是半仙才有之气。
「师父。」顾邵华朝前作揖。
「邵华,过来。」老者沉声叫道。
「师父何事交代?」
老者没回话,默默从袖中拿出一小塔。
「锁妖塔。」
顾邵华心中一惊,师父多年未曾拿出这锁妖塔,此番为何拿出此物,满满的疑惑与不安感攀上心头。
「今日为师入林,捉到一只九尾狐,此狐虽非那只我们要抓的仙狐,可这千年修为也够使人功力大增,说不定还能引出那狐仙,可谓一箭双鵰。」
老者轻抚着那锁妖塔,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容,顾邵华见此,彻底印证他心中的那股不安,师父走火入魔了。
半仙之身一直是师父心中多年的心结,为了成仙修练多年,半仙自古就多被瞧不起,不论在仙界抑或是修道界。
「师父这……」
顾邵华欲言又止,自幼由师父抚养成人,从来不曾违抗过师命,师父让他做什麽就做什麽,此番为殷小禅所救,让他对妖类有不同见解,过去他眼中的妖都是恶,如今却不是这般了。
「明日就随为师入山,此番肯定要捉住那狐仙,哈哈哈。」
老者仰天大笑,将锁妖塔重新收回袖中,走入深深大殿,笑声依旧回绕梁柱,也隐隐回荡在顾邵华耳边,这次,他该继续遵从师命吗?
急急走出凌华殿,顾邵华此时已失去往日的平静,殷小禅的身影不断在脑中出现,虽不知她是否就是狐族,但若她还在那林中就多一分危险,思及至此心中不安更甚。
回到独院厢房中,顾邵华从床边架上取出一雕纹木盒,木盒中装着一只与赠给殷小婵相似的银手环,他必须向她问清楚,她的一切,若她真是狐族,他非忘恩负义之人,绝不会致她与同族於危难之中。
在顾邵华走後,殷小婵几日不曾安睡,翻来覆去,回不去的就是他那清冷的身影,他究竟是哪里好,叫她至今仍忘不了。
忽然,手上银环发出阵阵金光,她惊的坐起身来,「这东西怎麽回事,这金光骇人的。」
她抬起手,就在此时环中射出一到金光打在洞壁之上,壁上现出顾邵华的身影。
「你怎麽会……?」
殷小婵脑中一愣,她从未想过,那个以为再也不相见的人此时竟在她面前,虽知其并非实体,只是幻影,却也是让她几日以来的思念彻底打乱心神。
「我知道你不信我,但现在事关重大,你可愿回答顾某几个问题。」
「什麽问题?」
见顾邵华此时面色凝重,并不像玩笑话,他也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究竟所为何事,让他如此紧张,殷小婵心中隐隐不安。
「你是否为狐族?」
这个问题让殷小婵一时答不上来,她没料到顾邵华竟察觉她非凡人,原以为隐去身上灵狐之气,没想到还是大意了。
「是,我是。」
殷小婵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给出了答案。
「你知道狐仙身在何处?」
这问题让殷小婵沉下脸来,他究竟有何意图。
「为何问起狐仙之事?」
「若知狐仙於何处,就禀告他,让他带族人远离此地。」
殷小婵明白,若她不想说顾邵华也不会逼她说,这让她心软下来。
「为何?」
「顾某无以回告。」顾邵华面色依旧淡漠,但眉间却轻微蹙起,此事定有内情。
「总要有个原因,我族已在此居处千年,怎可说走就走。」
「这是为了护你安全。」顾邵华此时不似从前那般面色无波,他晃动的眼眸透露出他的不安。
「明日,一早便离开,要快,没时间了。」
顾邵华一说完便消失於壁上,金光也跟着消失,四周又陷入一片静默,独留殷小婵还愣在原处,是什麽让他这样乱了分寸,但无论如何她此番并定要回族内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