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打算在尚恩卓说「不用了」、或者对她邀功的同时兴师问罪,但对话根本没照她的设想走下去。
谢孟楠这时脸完全红了,在对方这种无害又松软的状态下,叫她怎麽发火?
当她还在绞尽脑汁思考如何措词的同时,气氛乾了几秒,反而是尚恩卓先开口。
「还有事吗?我还要睡,孟楠再见。」
他现在沙哑慵懒的声音喊起她名字,像带茧的指节轻柔抚过脸颊,挠人得很。谢孟楠从椅子上跳起来,终於忍住羞耻和羞涩,直接切入核心。
「尚恩卓,等一下,我还有事!我昨天醉得什麽都不记得,但醒来的时候妆都卸乾净了!还有我的内衣也脱了!昨晚到底发生什麽事?」
这样的控诉感不够强烈,谢孟楠抛掉羞耻心,对话筒吼:「尚恩卓──你对我做了什麽?」
「……你说过自己已经不是纯真少女了,难道看不出昨晚什麽事都没发生?」
闇哑声音咳了起来,等到这波咳嗽停止,尚恩卓平静地回答她所有疑问。
「我只是想帮你卸妆,你对着我脱了内衣。就算发生什麽,也是你强了我。睡了,晚安。」
电话在尚恩卓安详和平的晚安声中被挂断。
──我只是想帮你卸妆,你对着我脱了内衣。就算发生什麽,也是你强了我。
谢孟楠愣愣地坐在餐桌上,尚恩卓简单几句话,就把她遗忘的梦境剧情给补完了。
她、想、起、来、了!
昨晚,烂醉的她被带进浴室,而她一直以为是魏非的那个人,用温水帮她洗脸。她嚷着热,坚持要冷水,结果洗手台里的水泼得两人上半身都湿透,他好听的声音警告地喊她:「谢孟楠,别胡闹。」
「魏非,我偏要胡闹!」
天性叛逆的谢孟楠於是大笑着脱掉自己上衣、解开内衣,开始对他胡闹起来……
直到她被强迫吹乾头发、套上乾T-恤、塞进被窝包起来之後,那场由她主动对魏非挥舞内衣跳艳舞的胡闹,才算彻底停止。
天啊!她为什麽要打电话给尚恩卓?如果能永远不要知道事实,那就好了。
「谢孟楠你这个……白痴……」
事实比梦境让她更想掐死自己。
谢孟楠把脸埋进双掌,羞耻感一点一滴流进她全身的血液。
难怪尚恩卓的声音听起来那麽奇怪,又一睡不醒。他被她泼湿了半个身体,在没换衣服的状态下还外出买食材填满她的厨房,铁定是感冒了。
自我反省後,气势全消的谢孟楠努力振作,打开电锅把温热的清粥唏哩呼噜喝光,洗碗,换衣服,提起包包出门,拿起手机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播刚才的号码。
「……喂。」
尚恩卓的声音,果然比刚才还更沙哑模糊。
「你发烧了对不对?」
「嗯。」
「你住哪?我去找你。」
「补习班旁边,112号。」
大概是没心力跟她争辩,他虚弱的报了地址。
「好,你继续睡,到了我再按门铃。」
这次果决明快挂电话的是谢孟楠。
她想起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是她不好。
她差点忘了,尚恩卓的体质向来是一受寒就发烧、一发烧就开始闹自闭不爱说话、等到所有人发现时,往往已并发其他更严重的症状。
谢孟楠所知道的他的小习惯,并没有因为尚恩卓如今变成高大帅气、看似独立的大人,而有任何改变。
这家伙,从小就这样,坏习惯看来至今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