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其实便利商店是可以寄杯的。」舒扬抽了抽眉角，笑容僵硬。「你先付两杯的钱，但可以一次只取一杯，另一杯等你有空时再去兑换就可以了。」
「我当然知道。」程宥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但还是很不方便啊！这样一定要到当初结帐的便利商店才能兑换，而且发票也很容易弄丢，有时忙起来就忘了自己还有一杯咖啡寄着，下次又重新买了两杯，我已经不晓得在这上头花了多少冤枉钱了。」
舒扬隐藏在桌面下的拳头又不自觉地攥了起来。「或许你下次可以试试看一次喝两杯？」
「过犹不及。」程宥宁认真地摇摇头。「一天里喝太多咖啡对身体不好。」
妈的，你这女人怎麽这麽难搞？舒扬在心里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那股想要揍人的冲动。「据我所知，杂志总编辑的薪水应该还不错吧？」
「还过得去。」她的眼神带着些防备。「怎麽突然问起这个？」
「我只是非常好奇，你拥有这样的经济条件，怎麽还会对不到十块钱的便利商店咖啡折扣耿耿於怀呢？」
「这不一样。」程宥宁摇了摇手指。「这是心情问题。」
「……我们来聊聊别的吧！」舒扬怕自己再听下去就会忍不住甩门走人，便又换了个话题。「你的兴趣是什麽？」
「兴趣？」程宥宁手指轻敲着桌面，思考着。「工作算吗？」
「……除了工作以外。」他额角上的青筋又跳了跳。「闲暇之余，你都喜欢做什麽事？」
「闲暇的时候啊……喔，我有空就会去健身房运动，最近成功练出了明显的十一字肌，你想看看吗……」
「我不想看！」舒扬暴喝一声打断正要掀开上衣展现腹肌的程宥宁。她的手指还拽着上衣下摆，愣愣地望着突然进入狂暴状态的舒扬，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失控了。
就算再刁钻的顾客，他也总有办法四两拨千金从容应对，他一直对自己的修养很有信心，在与客户进退应对上他没有一次处於下风，但他实在不知道为什麽，面对眼前这位才见第一次面的女顾客，他脑中那条名为「理智」的神经却忽然「啪」地一声断裂了。
他轻咳了几声，然後当作什麽事都没有发生过般微笑着对程宥宁温和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能练出腹肌，这点让我很……佩服。谢谢你的分享，我已经接收到这个讯息了，所以就不必再麻烦你多此一举。」
程宥宁感觉得出他对她的腹肌不是很有兴趣，当然不会强迫对方继续跟她讨论他不感兴趣的话题，她知道那样太白目了。「好吧。」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把衣服下摆整理好。
「除了……『健身』以外还有没有什麽嗜好？比如说在你工作压力大时通常会做些什麽纾解疲劳？」舒扬怕程宥宁又说出什麽惊天地泣鬼神的答案，连忙接着补充，给了她在「正常」情况下会发展的答案方向。「例如看看书、听听音乐之类的？」
「说到纾解疲劳，我倒是有收集『纾压神物』的习惯，压力大时全靠那些排解我的压力。」程宥宁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想看吗？」
「当然好啊！你有带在身上吗？」舒扬以为她口中的「纾压神物」是指「香氛蜡烛」、「精油」一类的生活小物，所以没想太多，语调欢快地问着。
「我一直存在手机里。」她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正准备滑开密码锁，动作却又停了下来，抿着唇低声说道：「还是算了，我觉得你不会感兴趣……」
「不不不，我超级想知道！如果你今天不告诉我，我晚上恐怕会睡不着觉！」舒扬轻而易举地说出一串违心之论，眼睛都没眨一下。
程宥宁等的就是他这一句，听他说完，立刻兴冲冲地解开密码，滑动手机萤幕翻找着。「看在你那麽好奇的份上，我就直接给你看我最厉害的珍藏！有了，听好了喔！」
她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杆朗声念道：
「达文西密码的上面是什麽？」
「什麽？」舒扬被她突如其来的奇怪问题搞得一头雾水，但看她一脸正经，便也认真思考了起来。
达文西密码的上面？指的是美国作家丹·布朗所着的畅销小说《达文西密码》的前传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
「天使与魔鬼？」舒扬不确定地答道。
「错！」程宥宁摇摇头。「是达文西『帐号』。」
「……」
「那达文西密码的下面是什麽？」程宥宁兴致勃勃地继续提问。
直到此刻，舒扬才晓得原来她所谓的「纾压神物」是「冷笑话」。他觉得刚才那麽认真思索问题解答的自己简直智障到不能再智障。
「我猜不出来。」他面无表情地说。
「答案是……文西，忘记密码了吗？」
程宥宁没等舒扬反应，便已自己笑得人仰马翻。「哈哈哈……是不是很白痴？你还要再听听别的吗？」她抬手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水，边笑着边满心期待地问。
「……好啊。」舒扬依旧面无表情。
「为什麽女生拍照时，喜欢在头上比YA，或是两手掌摸脸？」
「……不知道。」
「因为平方或绝对值都会变正！哈哈哈哈哈……(以上笑话皆出自《饮料猜谜大汇集》)」
「……给我一分钟，我想去一趟洗手间。」说完，他立刻起身冲出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