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还有些节制,但随着老太太的过世和自家老爷爱理不理的态度,仆人们意外发现温家的这位名义上的大少爷就是个可以欺负的主,毕竟入住温宅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却还是姓孟,而不是温。於是,仆人们开始将一直以来从尊贵的温家人那里所得到的气开始撒在孟浪涛的头上。
而温平俊一打开房门看到的就是这麽一副景象。一名年轻的女仆在孟浪涛经过的时候刻意伸出了脚,害得他跌倒。
『唉啊,大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声音是温平俊最讨厌的那种又高又尖的声音。
所以他走了过去,双手抱胸道:『你,自己去管家那边领罚』
『欸……?为什麽?』她惊恐的睁大了双眼,里头是满满的不解。都说温家小少最讨厌的便是这莫名跑出来的野种,又怎麽会突然的为他说话呢?
『你自己是知道的』温平俊的语气不带一丝的温度,从小培养出来的气场让她更为惊恐。
『是、是的,我这就去领罚』她退了下去,身子不停的抖着。因为温家的处罚并不是普通的扣月薪,而是皮肉上的惩罚。
待女仆走远後,温平俊这才开口道:『你也真够蠢的,就这麽放任一个低下的佣人欺负你?』
对此,孟浪涛露出了一个憨傻的笑容,『欸?平俊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我好开心啊!』
『谁……谁会关心你啊!我只是看不惯你身为温家的人还……可恶,总之你不要叫我的名字啦!』
温平俊搞不懂为什麽被人这样欺侮,他还能笑的那麽开心。
……这家伙根本是个傻子。
然後以这天做为契机,孟浪涛开始缠着温平俊,就像个跟屁虫似的。
『我说过了吧?不、要、跟、着、我!』
『可是……我是哥哥啊!』
那人最常将这句话挂在嘴边,眼中乾净且清澈且永远扬着开朗的笑容,像是什麽也困扰不到他,所以……
温平俊最讨厌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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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气到了吧,谢沅梳第二天没有出现在医院。毕竟这麽多年来,他都一直迁就着他,从来没有像昨天如此咄咄逼人过。
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呢?一牵涉到孟浪涛,所有的事情似乎就开始不太对劲。
温平俊姑且先为自己办了出院的手续。
在回家的途中经过了几户人家都是喜气洋洋的,门外贴满了春联、小孩穿着新衣到处跑来跑去的,大人们聊着天,告诫着孩子们不要跑太远。
温平俊的心中忽然感到一阵的寂寞和空虚。
他弯回了原本的路,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并报上了一串的住址。
温平俊低下头数了数自己身上的钱,市内的计程车都是一百元,刚好够。
「司机大哥,谢谢!」他将钱放到了司机的手上正准备下车的时候却忽然被叫住:「小夥子,我们过年期间乘客量暴增,所以收费比平常多了二十块」
温平俊摸了摸口袋,却找不到任何的铜板,刚刚的一百块真的是他身上所有的家产。
「要不这样吧,我先上楼一趟去拿个钱再下来?」温平俊向司机打商量的同时,一个女声从旁插了进来:「用不着那麽麻烦,我手边刚好有二十块」
「妈?」温平俊回过了头喊道。
付了钱之後,林蕧苹果断的将手上所有大包小包的菜塞进了儿子的怀里。
「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你买那麽多菜做什麽?又吃不完」温平俊低头看了一眼里面的材料,大概能想的到母亲是想煮些什麽。
「过年嘛!当然得吃好点……不过你不是通常都是明天才回来吗?今年怎麽特别早?」
「当然是因为想您了啊」温平俊微笑道。
听见儿子的撒娇,林蕧苹乐呵呵的笑着。但嘴上还是说:「少来,我看你是想我做的菜吧?」
「是啊是啊,所以快点回家让我尝尝母上大人的一手好菜吧」
「好,既然你都那麽说了,那今晚我可得好好下一番工夫」
看到母亲笑的时候所显现出的皱纹和头发上的几缕白丝,一股酸涩感便涌上了温平俊的心头。
其实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她。虽然他很会读书,学历也很高,却因为从小到大的优渥环境让他养成了高傲和自大的个性,使得当初他在父亲过世和公司被击跨时,求职处处碰壁,是後来为了生活而兼了许多的零工之後才将自己的个性磨平了许多。而那些所谓的亲戚在看到他们家的公司倒闭、家里被查封後全都跑的不见踪影,那段最难熬的日子是他和母亲一同度过的。
从前,她买东西不用考虑价钱、双手不用沾水,住在又大又华丽的房子,现在却连一两块钱也斤斤计较、偶而帮人做做家政来贴补家用,住在一间不怎麽透风且嘈杂的旧公寓里,和以前实在是差太多太多了。
「妈……你又去帮忙人家做家务了吗?我不是说过你要用多少钱再跟我说吗?我可以拿过来给你的,你不必那麽辛苦」温平俊察觉到母亲的手又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加的粗糙,忍不住说。
「不行!你赚钱很辛苦的,要省着点花,更何况还得存一点钱给你当老婆本呢!」接着,林蕧苹换上了一脸八卦,「对了,你有心仪的女孩子了吗?」
好吧。其实温平俊一直忘了告诉母亲自己已经出柜的消息,他有好几次都想带谢沅梳来见她,可惜每每都是以谢沅梳临时有事而告终,现在想想,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想要见家长的打算。
「总之,妈……你再去帮忙做家政的话我就搬回家住喔」温平俊揉了揉眉心,像是有些头疼。
「别别别!你都已经那麽大了,还想靠妈妈?要不要脸啊!给我自己独立去,我也是需要点私人时间的」
对於母亲的话,温平俊笑了笑。
果然,还是回到自己家感觉最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