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Lau,你跟你的男友就这样分手了吗?我觉得很可惜,毕竟是近十年的感情。」阿静以小匙搅拌面前的Cappucino,细长的黑眼带着温容的暖意凝视着我。她曾是我的学生,比我小八年,是一个相当聪慧的少女。
她在校内独来独往,主要因为她自初中就缠在一个男生身边,其他女同学觉得她厚面皮,都不太愿意跟她亲近。那个男生叫做「封玮」——封氏不算是常见的姓氏,加上这男孩虽然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眉眼跟笑起来的封瑜有几分相似,但他没有封瑜的古板。我旁敲侧击地向封瑜探听,证实他们是兄弟。可是我从来没跟封瑜说我有教他的弟弟,封玮也不知道我跟他哥哥关系匪浅。
「感情的深浅不是以时间衡量的,你不也单恋封玮七年了吗?你又舍得抛下他?」
阿静的数学本来很差,中四开始被我教了两年,竟在会考得了个A。自此她就很爱亲近我,毕业後也不时约我吃饭。去年的一次饭局,适逢我为了封瑜出轨的事而伤心,一时感触落泪,竟对自己的学生讲出我跟封瑜许多年来的事——我没有说出封瑜的名字,一直只说「我男友」,她不知道封玮的大哥就是我的男人。我把这些事藏在心底,平日在朋友面前也不敢说。我怕她们骂我犯贱,任由一个男人欺负多年也不走。淼淼也不知道我跟封瑜在一起,以为我已经放弃这个男人。
这份感情终於把我压垮。
她听我说完,叹气说:「男人真是……没几个好货色。有时也不能怪他们,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无论为他们做几多事,他们也只觉得烦。」
阿静觉得我连这麽重要的事都跟她说,她也不隐瞒,徐徐说起自己的事。我这才知道这个一直守规的女孩竟然如此大胆,跟封玮开展一段糊涂的性关系。果然是血浓於水,封瑜这个坏男人,连弟弟也不是什麽好人。我听完一切,倒觉得阿静想得太悲观,她像一只缩入壳里的龟,不肯听外界的声音,自把自为要结束这段关系。
她可惜我跟封瑜的事,我反而觉得她不应该放弃封玮。
「我前男友……」封瑜已成为我口中的「前男友」,说实话他不算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打从心底承认我们的关系,我苦笑说:「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他还是每天给我打很多通电话,我都没听。他发的短讯,我一条也没有读。」
我们在一起九年,关系却脆弱得很,原来只要我肯下决心,就可以乾乾净净地了结。
「MsLau,你还喜欢他吗?经过那些事……」阿静托着腮,满脸惆怅:「我不知道。小时候,我觉得男人出轨就是死罪,可是自从喜欢了封玮,见着他身边的女人换来换去,我渐渐没感觉。我会想,哪怕一天、一晚也好,他真心真意怜爱我,那就足够,我不去想他身边有几多女人。只要一直想着他不属於我,那就不会难受,因此我慢慢觉得……封玮出轨,也不代表他是个坏人,我们的关系本来就不是基於爱情,我跟他都是自由人,不需要对彼此负责。」
我长长呼了一口气,只能确定自己不憎恨封瑜,只是有种到底意难平的空虚感。爱情跟学业不一样,不是有相当的付出就可取回同等的收获,有可能付出一百,最後只取回一或者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