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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从来没有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这麽近,即使他曾经经历过好几年都从佛地魔的眼皮子底下死里逃生、最後甚至与他面对面直接对决,在一阵阵炫丽的魔法光线中让对方节节败退最後终於胜利也一样──那时,死亡只不过是守候在远方朝他微笑,从未近身。
可当他总算如意料之中把最後一名逃亡中的阿兹卡班重刑犯用「整整-石化」牵制同时除去武器、再加上一记正中目标的昏击咒时,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失去戒心放下警戒的,即使事後回想,哈利也不知道为什麽那时候的自己会有一刹那的失神。
而那一刹那之间,他漏看了一直隐匿在阴暗角落、一名出乎意料的帮手。
那一记咒语来得太快太急,哈利甚至没办法分辨打到自己身上的咒语是什麽,下一秒他就被一种活像是千只蚂蚁啃咬的感觉给团团包围,那种感觉已经超越了痛,就像是慢性折磨,宁愿花上一天一夜让蚂蚁咬死你也不愿意直接给你一个「啊哇呾喀呾啦」。
哈利直接往前一扑,撞上了冰冷的地砖,下巴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知道自己这一撞可能连下巴也给撞坏了,血味随即蔓延,即使全身都痛到快要失去知觉,拜正气师的在职生涯所赐,他还是站起来了。
就在他的双腿可以出力、并顺利的把主人给撑起来的同时,哈利的额头被一样东西给抵住了,他皱着眉头,根本不需要思考就知道那是一根魔杖。
「哈……」
哈利粗喘着气,他的视线缓缓往上移动,直到看见那根魔杖的持有者为止。
「XXXXXX。」
哈利的意识就到此为止了。
那个人到底念了什麽咒语,或者那根本不是咒语而是一段话,哈利都听不到了,在他的视线接触到那双深如墨水的瞳孔时,他就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了。
那也许就是索命咒吧?哈利事後回想时不禁如此推测,可正确答案到底是什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种感觉很奇妙,是死的感觉吗……是了,他死过一次,就在与佛地魔正面对峙前、那座禁林里,他死过一次了,跟现在的感觉很像,只是现在比较痛,轻飘飘跟恍惚的感觉倒是一模一样。
哈利没机会看到自己的死状,否则他会发现自己的眼睛是睁着的,没有闭上。
那双已然失去光泽的翡翠当中层浮现一丝墨色,但极快就消逝了,除了哈利自己之外,没人知道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他想到了谁──除了荣恩、妙丽、卫斯礼一家与那些曾在他生命里刻划下痕迹的每个人,一张张的脸浮现又消失,直至最後,仅剩下一张脸久久未逝。
哈利有些意外最後停驻的人会是他,但又不是那麽的错愕,毕竟他在漫长的正气师生涯中有一半的时间都为了他来回奔波,只为了让他的图像能出现在霍格华兹的校长室里--「他们就不能放过教父吗?我是说,他们怎麽可以不知道细节就断然否定他--」跩哥‧马份愤恨不平却带着丝丝温暖的抱怨,在这个时候居然格外清晰。
在他的生命里,史莱哲林居然出乎意料地占了大大的份量。
眼前宛如出现了好几条盘旋的蛇,有大有小,都是绿色的,就像霍格华兹标志上象徵史莱哲林学院的那种翠湖绿色,哈利对这颜色再熟悉不过,每日他总能在镜子里瞧见一样的颜色,像水彩一样就抹在自己的瞳眸里。
跟史莱哲林相衬的湖水绿。
与莉莉‧伊凡一样的深邃绿。
哈利在意识飘远之前,就看见满眼的绿色,悠悠然然地像沉在黑湖底朝上看似的,水波浮动带动着光影交织成扭动着的湖中小蛇,即使他已与爬说语背道而驰,可这些小蛇们的嘶嘶声是不需要爬说语也能被他所解读的。
--看……着……我……
哈利知道这些小蛇们的嘶嘶声是这个意思的。
那个男人死前的最後愿望,就是在这双莉莉‧伊凡的眼里逐渐失去气息,哈利从来不曾懂得那样的心情,如今他却懂了。
「看……着……我……」
哈利分不清楚这句话到底是他心底的一句渴望?又或者是从他嘴中说出口的奢望……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