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要回京过十五岁生辰,与其等开春过了十四岁生辰回边疆待上几个月後,才又匆忙赶回京城,不如就在边疆过十四岁生辰,待天气转凉入了秋再回京,也省却萧侧妃与云宛萱路上奔波。
因此萧侧妃与云宛萱难得的在边疆过年,一家人围炉吃锅子,不比京城府里过年热闹,却更加温馨。
年节看着街上小贩的灯笼,云宛萱想起容禾亲手紮的河灯与灯笼,明明说就算回京他仍不会忘了捎来,她却再未收到过,云宛萱随手买了个小马灯笼,不交由石榴而是自己提着继续逛。
元宵当日,更是难得一家人一块外出,镇北王爷不顾孩子们打趣的眼神,如同周围寻常夫妻一般牵着萧侧妃,云宛萱欢喜看着父母恩爱的背影,暗自祈求日後她与容禾也能如此。
过了年,开春就是云宛萱的生辰,过往云宛萱都是回京过年顺道过生辰,此次不仅是她第一回也是最後一回留在边疆过生辰,镇北王府的人鲜少在边疆过生辰,素日里待在边疆的也只有镇北王爷并几个儿子,男人家哪会想到要过生辰。
因此云宛萱的生辰,除了萧侧妃一心想替云宛萱好好庆贺,云氏族人更是热心,不仅是不舍自小看大的云宛萱即将离开,也为拉近族人间与镇北王府的感情,毕竟代代下来,有些血脉渐渐淡薄,若不时不时找机会联系,只怕见面除了知道对方同姓云,却也不知更多。
云宛萱虽是庶女,生母却并非仅是妾室,而是上了宗室玉牒的侧妃,论起身分虽略低王妃所出嫡女,实际上却也不差多少,且她又深受镇北王爷疼爱,日後造化难以评论。
镇北王爷乐见於此,令云安鑴与云安镔负责与云氏族人联系,为云安鑴日後承爵与族人联系打下基础,也开始培养云安镔日後成为云安鑴的左右手。
感情总是有来才有往,有个开头,後头才有感情可以联络,若连起头都没,所谓家族亲情不过是面上情,真有事虽不至於落井下石,却也难以求得人家帮忙。
一早,云宛萱和镇北王爷、萧侧妃、云安鑴、云安镔与云安鑐几个家人一块用完早膳,云宛萱带着礼物回屋让人给她重新拾缀一番。
中午与云氏族亲用膳,因人数众多,分男女入席,镇北王爷、云安鑴与云安镔自是在前头招待,萧侧妃与云宛萱则在後院招待女眷,唯有云安鑐因年岁小一些,虽在前头陪客,却只是跟着云安镔。
生辰一过,离开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近,萧侧妃不舍云宛萱回京後再不能如此自由自在,由着她上午去军营,下午四处走走,女红与棋琴书画皆先放一边,总归学了这麽些年,便是生疏了些也拿得出手,只不许她骑马遛达,除非云安鑴或云安镔陪着。
云宛萱带着石榴重新将边疆的大街小巷走了一遍,甚至沿着城墙绕行一圈,彷佛是在做最後的巡礼。
此次离去,终其一生她再难重温这里的景色。有时走到她与容禾曾一起踏足之地,她的思绪不免飘到已在京城的容禾身上。
分别至今,除却容禾初到京城曾捎来的信息,两人不曾有过任何联系,云宛萱既不舍即将离开此处也为她与容禾未知的未来不安与茫然。
「哥哥,我想骑马四处走走。」
进了云安鑴院落,见到云安鑴,云宛萱直接了当说明来意,她不能违逆萧侧妃的意思,只好来寻云安鑴,虽说萧侧妃的话是有云安镔陪同也可,但她很清楚若是只有云安镔,萧侧妃仍是不会放心,索性便直接找上云安鑴。
「你想去哪?」
云宛萱略微偏头。
「我想骑马四处走走。」
云安鑴尚在思索,云宛萱年岁大了,萧侧妃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城里云宛萱早些便已走过一遭,若要骑马应是想出城。
「此番回京,日後你和二哥、八弟都还能再回来,我应该就再没有机会回来了吧。」
云宛萱有些惆怅,云安鑴此次与她和萧侧妃一同回京,只因他已年届二十五,镇北王爷请立世子的折子刚被批准,此番回京住上几年多留几个子嗣後,才会再回边疆与镇北王爷一同为朝廷效命。
虽说这几年她与萧侧妃都是边疆、京城两头住,此番回去也不怕有什麽不适应,但习惯了边疆的自由自在,想到从此只能憋屈的住在京城的小宅院里,从此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再无法随时想到街上就到街上,她就不想回去。
云宛萱与萧侧妃的一些物件陆续运回京城,两人届时上路时,则由云安鑴与云安镔护送回京,一方面是为了云宛萱及笄礼,另一方面也是让他们两对夫妻相聚,长久分隔两地,怎麽能拥有相伴一生的长情,只不过云安镔待个一年半载便会重新回到边城。
镇北王爷则以军务为重,迟些日子再回京,只要赶得上参加云宛萱的及笄礼就成,云安鑐虽与云宛萱等人一同回京,却不似云安鑴与云安镔将留在京里一段时日,而是待云宛萱十五生辰後便与镇北王爷一块返回边疆。
「好吧。」
终是不忍见云宛萱失望,云安鑴点头应下。
心疼云宛萱,云安鑴、云安镔一有空闲就陪着云宛萱骑马四处走走,云安鑐虽眼红,因年龄和两位兄长有差距,平日里本就玩不到一块,也不敢多言,只能在心底艳羡云宛萱。
云宛萱如今虽疼爱云安鑐,情份却是不如与云安鑴、云安镔几年相处下来的深厚,有些话只愿跟云安鑴与云安镔说,故云宛萱虽看出云安鑐也想与他们一起出游,却不是每回都喊了他一起,十次里大约让他陪了两三回,仅是如此,云安鑐也已满足。
壮丽的山景、一望无际的辽阔、雄伟的城墙、纯朴的人们,云宛萱使劲将这一切牢牢印在脑海里。
「日後你若想回来这里,就让容禾带你来。」
眼下就兄妹三人,周围不见人影,云安镔说话便少了些顾忌。
「这话也是可以随便说出口的?」
云安鑴瞪视他。
「除了我们三个又没有别的人在。」
云安镔不服撇嘴,他与云安鑴只差一岁,自幼一起长大,如今云安鑴越来越沈稳,倒衬得他还像个没长大的毛头小子似的。
「隔墙有耳,这毛病得改掉,不然回京後当心哪日就祸从口出。」
云安镔点头,他也明白京城不比边城,一句话都能绕出几十个弯,想到云宛萱日後要常与那些满肚子弯弯绕绕的人在一块他就担心。
「二哥为何这般看我?」
云安镔不回她,转向云安鑴。
「大哥,你说萱姐儿日後怎麽斗得过京里那些满肚子坏水的人?」
云安鑴皱眉思索。
「若是未来妹夫不答应不纳妾,就不让萱姐儿上轿子。」
云安鑴正色道,以云宛萱的心性怎麽斗得过从小耳濡目染的人,唯一之法,便是不让她的夫婿领人回去。
看着他的神情,云安镔丝毫不怀疑他会言出必行。
「大哥说话可要算话,日後我若是被欺负了,跑回娘家跟你哭诉,你可得帮我出气。」
「不害臊。」
云安镔羞她,云宛萱毫不介意。
「二哥不能置身事外,也得帮我出气。」
「这还用你开口。」
云安镔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