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学长，怎麽啦？」看见来电显示，我滑过接起後随即笑着问。
「学妹，你真的不能来找我吗？一直被管东管西的，我快疯了。」宇夜学长痛苦万分的在电话中大喊。
碍於现在坐在公车上，否则我一定会不顾形象的大笑出声。难得今天是平安夜，学长却连中午打来也是同样的对话，还跟我说被家人唠叨的感觉好可怕，整个破坏圣诞过节的气氛。
「学妹，拜托……这是我一生一世对你的请求。」
当然，我也想去找他。自从学长离开医院後，我们的连系只剩下每天中午固定的通话，还有像现在这样偶尔打过来发牢骚的电话，对於平常习惯有学长陪在身边的我根本是折磨，只是……话虽然这样说，我怎麽敢一个人去学长家看他啦？
「哪有那麽夸张？」我无奈莞尔，「你好不容易回到家休养，就要乖乖的待在家里，蓝爸爸、蓝妈妈会限制你的行动，纯粹是担心你的身体。」
宇夜学长一听见我站在他爸妈那边，忿忿不平的嚷着：「就算担心也不能这样啊。你知道吗？我不过是出来买个东西，我爸妈居然一口气派五个保镳给我，其中两个还受过专业的护理训练，根本把我当玻璃了。」
我愣了愣，再也无法忍耐自己不笑出声，「噗……比起玻璃，我反倒觉得比较像犯人。」这麽夸张的排场，真只有在蓝家少爷身上才会出现的高规格待遇。
「学妹！」
「抱歉抱歉，但我很好奇，你去买东西时店员有没有被你的大阵仗吓到啊？还有，你身体才稍微好一点，是什麽东西那麽重要你得亲自去买？」我勉强忍着笑意，嘴角却还是忍不住微微向上扬。
若我是店员，在还没被吓昏的状况下绝对先把警察请来再说。
「吓惨了，我要他们待在外面别进来，他们说什麽就是不肯，甚至一旁买东西的路人还以为我要抢劫，把警察给叫来了啊。」
「真的假的？」我再也忍耐不了，完全不顾旁人的视线在公车上哈哈大笑起来，「学长你该不会被抓去警察局了吧？」
「怎麽可能？这种小事才难不倒我。」学长这话倒是说的很自负。
我正想回话，无异中撇见公车跑马灯上方显示的站名，连忙放下手机喊着：「司机先生，不好意思，我要下车。」
下了车，长发被急驶而过的公车排出的废气吹起，我看着眼前几条热闹繁华的街道，顿时忘记自己还在通话中。
圣诞节的气氛好浓厚。
握在手上的手机再度响起，看到来电名称，我才忽地想起我做出什麽蠢事，接通後的一句话就是大喊：「对不起。」
「我有那麽凶吗？怎麽一接起电话就道歉？」宇夜学长异常开心的询问：「你在外面吗？」
「嗯，今天平安夜，想说买些蛋糕或礼物回去。」
东张西望的查看四周，毫无头绪的我决定一条街一条街慢慢逛，周围几乎都是快让人闪瞎的情侣，本来应该会格格不入的自己，脸上却浮现比那些小俩口更幸福的笑容。
「那有我的份吗？」
「你猜呀。」我笑着。
「我相信我没有白疼我最亲爱的学妹，只是呢……任何蛋糕礼物都比不上你出现在我眼前。」宇夜学长哭丧着声音说：「今天你真的不能来陪我吗？」
我晃过一间间商店，嘴角的笑意越发浓厚，心中藏不住满是甜蜜的温暖，却仍口是心非的吐槽：「学长你也真是……这麽恶心的话居然从你口中讲出来。」
「学妹，我是认真的。再见不到你，我真的会发疯。」
要是现在直接拒绝宇夜学长，难保他不会在地上打滚耍赖。我想了想，连哄带骗的转移话题，「所以你要快点把身体照顾好，知道吗？」
另一边的宇夜学长仍旧滔滔不绝，试图改变我的心意，我的心思与脚步却被橱窗前一颗发亮的物品吸引。
放下耳边的手机仔细一看，那熠熠生辉、散发出无比耀眼光芒的物品是颗水晶球，五光十色的光辉在玻璃球的反射下显得目眩神迷，里头不断落下漫天雪花，染成遍地银色世界，一位天使正展开翅膀朝天飞翔，彷佛我跟他处在同个时间，不同空间里一样。
好像，宇夜学长。
我连忙拿起手机，「学长，我找到要买的东西了，先这样，掰掰。」
跑进店里，老板是一位八十几岁的婆婆，我跟她说我要买展示窗那个玻璃水晶球，她却告诉我那是非卖品。
在我强烈恳求下，婆婆才终於娓娓道来，那是她之前去维也纳念书时自己亲手做的，本来想送给一个总是默默保护她的男生，没想到那个男生却因为家里擅自决定婚约，最後失踪了。
婆婆还说，这些年有不少人来央求她卖出那个水晶球，甚至有人愿意出天价买下，却被她一一拒绝了。她说，那是一个纪念，纪念两人曾爱过的事实，尽管两人从来没跟对方表示自己的心意。
听到这，我的眼眶开始发热，几滴泪水毫无预警划过脸庞。这个故事跟我的经历完全不一样，却莫名勾起我心中的共鸣，就好像……未来会发生一样。
婆婆抽几张卫生纸交到我手上，轻叹一口气询问：「小妹妹，你可以告诉我为什麽想买这个水晶球吗？」
我吸了吸鼻子，勉强扯出难看的微笑：「因为我有一个很要好的学长，他就像天使一样，义无反顾的保护我、帮我解决一切困难，那个水晶球就像他的缩影，只是我不知道背後有那麽深的爱情。婆婆，对不起，让你想起这些伤心事。」
「我并不认为这是件伤心事。」她步履蹒跚的拿起钥匙，走到橱窗前打开锁，将水晶球取出，「至少我知道他在消失之前是爱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