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不只把我当作好朋友看呀？」
一个星期以前的那个午後的问句，直接了当地告诉曼龄「我其实知道哦」。
如果她能够稍微细心一点，再加上之前学长就已经提出过警告，她应该会更早发现到昱薇的暗示——昱薇早就隐约察觉到她的心思。
对……让友情变得不再「单纯」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曼龄原本以为自己的性向很「平常」，经常被她拿来自我说服的例子就是：「读道禾这样的女校都没谱出恋情，所以我应该是普通的」。
但是当她大一重新跟昱薇连络上，并且再次在校园里相遇时，她对眼前这个熟悉的眯眯眼女孩开始产生了有别以往的情感。
然後，她们协议在大二这一年变成室友；紧密的生活在一起让这份有别於「友情」的感觉迅速发芽茁壮。
她才渐渐体认到一件事。
就读女校的时候之所以没发现自己的性向，不是因为自己的性向「普通」。
只是因为自己还没遇到真正心动的人，又或者……是她刻意去忽略内心最直接的感觉——名为「心动」的感觉。
昱薇的情绪总能够牵动她。她的喜好跟生活习惯总能够跟她相契合或是产生共鸣，就算是偶有争吵也能在彼此包容的情况下很快的和好；昱薇的笑容跟开朗乐观的性格让她深深着迷，偶尔的少根筋跟小任性反而让她觉得这个女生很可爱……
在经过短短一小段同居日子之後，曼龄深受昱薇吸引。
而就在这样的暗恋心情快速滋长的同时，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亲昵举止也越趋频繁。她渴望嗅闻着昱薇的牛奶发香、以指把玩她的及腰长发，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或是玩恐怖游戏，一起紧张、一起尖叫或甚至在紧绷的时刻抱在一起，惊觉到彼此的失态而放声大笑……这些生活的点滴不断不断地透露出一个讯息：她喜欢昱薇。
她表达的远比自己所想像的还要明显；所以学长一眼就看穿了，而昱薇也在这样的相处中发现了她的真实情感。
那个起床气的「测试」，等於是昱薇决定与她摊牌与否的「期末考」。而她主动发出的那封「我们见面谈谈好吗」的讯息，等於又进一步打开了昱薇的心房。
然後，她对她坦言，这是在「测试」。
她能通过昱薇的「测试」吗？又或者，通过之後呢？
「说话啊？」
「昱薇……」她的心跳快到几乎无法控制呼吸！曼龄知道从来都没有这麽紧张过，就算是考大学填志愿都没有过；面对执意要一个答案的昱薇，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逼到悬崖边。
她不能回避，只能勇往直前。
她轻轻握住了昱薇摊开的手掌心。
「对，我喜欢你。」
球，丢出去了！
昱薇的反应是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讨厌？还是喜欢？还是其他的可能？曼龄屏息以待。
然而昱薇并未让她等待太久——她看见昱薇露出笑容，「我就知道……所以你总是对要接近我的男生这麽凶。」
曼龄脸红了。点头等於承认自己是在吃醋，但是最困难的一步都已经踏出去了，往後就算再怎麽羞耻也都算不了什麽。「我没办法忍受你跟其他男生在一起。」
「喂！你什麽时候对我有感觉的？我们高中同班三年耶！」
她与昱薇十指紧扣，紮实的感受着对方在手心里的温度。「是离开道禾之後的事，我也觉得很奇怪……我们以前班上就有班对，但是看到她们这样交往，我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下定决心不要像她们一样……」她苦笑着，转向昱薇。「上大学的时候我还一直以为我不是，面对只要受男生碰触就会变得很焦躁的我……一直说服自己只是因为还没找到对的人，但後来我们再度联络上了，而且从这学期开始，我们同住，我才发现……我好像真的，喜欢女孩……喜欢你。
「那你呢……你能接受这样的我吗？」
昱薇站了起来，有一瞬间，她还以为昱薇要拒绝她了；不料昱薇却是换到她右手边坐下！她顿时明白了，昱薇是嫌挡在她们之间的扶手碍事！
「你迟迟不肯说，就是担心我不能接受对吧？」
曼龄迎向昱薇的侧脸，她双手交叠着，像是在沉思。
「我很担心会被你当作变态……我以前也从没问过你对於女生跟女生谈恋爱的想法；你又一直口口声声说想找个男生交往……所以我以为你不能……」
「傻瓜。」
曼龄被骂得不明就里。昱薇终於转向她，但是脸上的表情让人猜不着情绪。
没来由地被喜欢的人骂，曼龄顿时感到有些委屈。「我哪里傻了……」
「你这个傻瓜。」昱薇再次强调，下一秒，她向她靠近，双手环住她的腰际，给她一记紮紮实实的拥抱。
曼龄的胸口简直紧绷得快要爆炸了！她又惊又喜，只能被动的托着昱薇的腰。
「你不确定我的性向还敢表现得这麽明显啊？连我想不发现都很难！」昱薇抱着她，头紧靠着她的脖颈；曼龄低头，发现她在笑！「我老实告诉你啦……我也是在跟你一起住之後……我才发现自己好像喜欢女生多一点。」
多一点是什麽意思？「你是说……你是双性恋吗？」
「我承认我看到帅哥的时候也会心动，有时候甚至会渴望跟异性有多一点肢体碰触；尝试着跟其他人交往也是为了确定这一点啦。」
「那你的测试结果呢？」
昱薇立刻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都被你破坏掉啦哪来得及产生结果啊！许晋宏也是、吕正玮也是，你不是一看到他们跟我走在一起脸就臭得跟什麽一样……好像别人欠你好几百万！」
「我哪有？」
「你要我拍照存证好让你自己欣赏吗？我的手机画素很高哦！」昱薇笑了，露出很可爱的小虎牙。「让你知道你的醋．劲．有．多．大！」她说最後几个字时，食指配合着说话的节拍轻轻戳着曼龄的胸口；她很怕痒，所以直觉的想闪掉。
「就连你刚刚那句告白都是我想办法引诱出来的……沈曼龄，你到底是有多闷骚？」
曼龄咬着唇，虽然还是很想反驳，但想想还是决定放弃；昱薇根本吃定她了！她的心思完全被昱薇料中，令她想否认都难。
所以她自暴自弃的撇头！「我就是闷骚啦！哼！败给你的小心机了，我都不知道你这麽会算计！」
「是不是比你这个读数学的还会算啊？」昱薇笑得好得意。「让你知道读文组的人『运筹帷幄』的厉害。」
曼龄笑着不回话，只是把怀里的昱薇再抱紧一些。「那……我们现在的关系呢？算交往了吗？」
「还不是。」
靠！曼龄听到这句回答差一点眼睛没掉出来！那到底是怎样？「我真的越来越不懂你了，昱薇！我刚刚已经告白了不是吗？」
「是啊。」
「那你主动抱我！」曼龄指着她圈住自己的双手。
「对啊。」她又笑了。可恶！曼龄好想直接亲吻那张可恶又可爱的小嘴！
「那我们还不算交往？」
昱薇挑起眉头，上半身稍微与她拉开一点距离；她才发现刚刚昱薇一直用她丰满的Ｆ罩杯紧挨她的身体——她之前猜Ｅ，结果被昱薇严正指证，正确尺寸为：Ｆ。
「我也想测试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真的能够跟女生交往啊，就像跟男生交往一样。」
曼龄终於忍不住呻吟了一声，那绝对不足以呈现她内心的沮丧！「那我要怎麽样才能知道自己通过测试？」
「等到我想主动跟你接吻的时候。」昱薇很严肃、很认真的望着她说。「就算不是同性恋，女生之间的身体界线本来就比男生要来得模糊，异性恋的女生也会偶尔牵个手，来个真情拥抱啊；但是接吻就不会了，所以很实际吧？如果可以跟你自然的接吻……那我想我就是真的不排斥跟女生谈恋爱吧？还有！你如果偷亲我的话不算哦！」
呜！这个理由很充分，她无从反驳！
「所以，以後还得请你多多指教喽，沈曼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