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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回家後会被狠狠质问，不断想着理由去面对等下的询问。没想到打开门以後乌漆抹黑，不见人影。松口气的同时灯光戏剧性地亮起，像是宣告犯人有罪的场景，一瞬间明亮让我眯起眼睛。
从眼缝间看见梁蔚宇倚着墙，连头都没有转过来，我还宁愿闭上眼假装看不见。「啊，终於等到你回来了。」
这就叫做被逮个正着吧？「那个、我还有事情，先走了哦。」
「回来。」
我立刻僵住身子，硬着头皮转身往回走。
「去哪里了？」
「我以为你今天会晚点回来。」
「我不是问你这个。」他耸肩，「而且没想到你比我回来得更晚。」
「我跟朋友去买东西。」再三考量过後，我说谎了。我决定忘记刚刚发生的一切，连带忘记乖孩子该诚实告诉家人自己晚归前的行踪。
「是吗。」梁蔚宇的平淡语气硬是把疑问句转成肯定句。「可是阿宣刚刚打电话回来说你在他家，要我别到处找。」
这世界上一定没有比谎言被当场戳破还要囧的事情，我立马尴尬了。「我是有去他家……」然後被强吻所以跑出来还有我刚刚都是骗你的。老天这种话要我怎麽说出来？更别提解释了。
我眼神闪烁，看一个地方不超过三秒，偶尔眼角瞥到他的脸色，完全面无表情，刚想说出来的话又吞回去。
「我和李宣毅……」反正总有一天梁蔚宇会从某个人的嘴里听到，还不如我自己说。深呼吸，深呼吸，我和他……
对不起我是孬种，我说不出口。
「啊啊啊，算了。」梁蔚宇大概是受不了我的欲言又止，偏头，从我进门後第一次正视我。「今天有功课吗？」
话题转得太快，我没反应过来，「什麽？」
「哇，看你跟阿宣聊得挺开心，连书包都没带回来。」他上下打量我之後说。「既然没功课要做，就一起出去走走好吗？」
正为他说的前一句感到难为情，後一句又让我疑惑了。「出去？」
「对啊，今天不是你生日吗？」他绽出笑容，我看见他手上已经挂着两件外套，还拿着钥匙。
「你怎麽知道？」不是没有讶异，我没有说过，爸爸也不会刻意去说，他怎麽能知道？
「想知道就知道了。」他把我的外套递给我，嘴角挂着愉悦。
我接过外套，「你确定可以这样？」
「这个嘛，我不知道。」他偏头，「所以我让你选择啦，看要无聊地在家里数绵羊，或是跟我出去兜风。」
我笑开，「兜风比较有趣些。」
他挑眉，对我做个女士优先的手势。我披上外套，拉开门走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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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车疾驰在山路上，凉意从耳边呼啸而过。我缩着脖子，在梁蔚宇耳边喊：「明天不用上课吗？」
「你说什麽？」他也喊，右手挥着让我再靠近些。我向前，他一手往後朝我脖子按，我没有预防，直接靠在他的肩上。
「这样就听得到了！」
我嗅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清香，小声回了一个单音节。此时此刻我决定忽略那些应该烦心的事，「乖孩子不可以无照驾驶噢！」
「那就把我当作坏小孩啊。」他轻笑，我可以感觉到他的胸腔传来细微震动。
「欸欸，你真的是无照驾驶吗？」对於自己的性命我还是珍惜，为了看到明天的太阳我问。
「当然不是。」他失笑，「驾照在外套口袋里，自己看。」。
我依言往他的口袋摸去，有两张卡片，为了不弄掉我一起拿出来了。第一张是驾照，上面的照片笑得很自然，一点都不像一般人的大头照那麽蠢。
第二张是身分证，这张照片比较没那麽成熟，还带着稚气，我翻到背後，映入眼帘的字却让我愣住。
那行父亲栏上没有名字，只写上父不详。
我顿时失去语言。荡漾在胸腔里不知道是什麽，是悲伤是同情还是两者都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对於这件讯息太过震惊。
好像是目的地到了，摩托车渐渐减速，放眼望去是一片空地，往远处眺望可以看见点点灯火与星光。月亮黯淡，星辰稀疏，我不懂为什麽他要带我来这里。
「坐着吧。」他拿出垫子和毛毯，先坐下之後拍拍身边的位子让我去。
「为什麽要来这里？」我把疑惑道出，毕竟这里实在没什麽特别的。
「一是因为要给你惊喜，至於那个惊喜要慢慢等。」他扳着手指数给我听，「二是因为，每次我心情不好，就会来这里走走。」
他说这句话时的寂寥神情让我无言以对，再三思量後还是没能把话问出口。
静默了许久，我想再提起话题，他便开口。
「我啊，是个被父亲抛弃的孩子。我才刚出生他就有了新欢，走得那麽乾脆，不要我妈也不要我，我妈乾脆在我的户口名簿上填上父不详。」
「因为知道这件事，所以对我打击挺大的，为此我还做过不良少年。我想，要是那时候有你这个妹妹让我保护，我就不会让妈妈那麽担心了。」
「我不是好人。我打架斗殴，喝酒抽烟，偷拐抢骗都做过。」他顿了一下子，「抱歉，把太多事情扯进来了。」
「没关系，我在听。」我回答，语调不由自主地放轻柔。
「因为遇过很多事情，所以每次我心情不好就会来这里走走。」他回给我一个微笑，「那现在我就把这个地方分享给你了。」
尽管他笑得跟平常并无两样，我还是觉得他不快乐。那种寂寞感是从内心深处散发的，根本掩盖不了。
「过去就不重要了吧。」我鼓起勇气说开口，他转头看着我，眼神看不清却有无数灿光。
「不管你曾经是谁做过什麽，既然都已经走到现在了，就好好地过完以後，不用再去想以前的以前的事情。」我偏头笑了，「这是我妈妈跟我说的。」
他沉默了很久，我以为他是听到我的话所以不开心了，没想到他直接往後躺下，勾着微笑，「耐心等吧，可能还要很久。」
「嗯。」我点头，觉得刚刚黯淡的夜色竟然有些明亮起来
「呐，小晴。」
「什麽？」
「你有一个好妈妈。」他说完就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了。
所以他不知道，这句话让我有多大的感动。因为这是第一次，我提起妈妈时不会感到心痛。
真的，第一次感到内心这麽平和。
我抱着肩膀，靠着膝盖也闭上眼，等着梁蔚宇说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