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四个护法里排行最小的北拓提着食盒,走在北院与西院接连起来的曲桥上。
桥面下,碧波涟涟,游鱼戏水,偶尔凋落水面的叶片随波逐流,一派悠闲。
真是神清气爽的好天气。
停下脚步,他将食盒摆在脚边,两手趴在石栏上,下颔跟着一起放上,享受这飘零时分所带来的闲静,斜飞妖娆的桃花眼盯着悠悠水面,欣赏湖里结群锦鲤游来游去、逍遥快活,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什麽似的傻笑。
「对哦,我都忘了要给那位姑娘送饭了。」他弯下身去提起食盒,这才发现一双黑头靴子就隔着食盒站在他旁边。
「鬼仆你也在啊。」他抬起头来冲着鬼仆微笑。
也只有在北拓露出笑脸时,鬼仆才会出现反应不过来的表情,那就好像见到邪魔在对他笑,很令人毛骨悚然,幸好他已经很习惯这张邪媚的脸,换成鬼域以外的人早吓哭了。
「四少要去找二少吗?」
北拓没辄的扬起细长的双眉,看着敛首躬身在他面前的鬼仆,鬼家的人从老到小都这样,一家子把「主子至上」视为庭训,要他们别那麽拘谨还不行呢。
「嗯,一起走吧。」转身再次往西院的方向走,北拓快乐的哼起塞北小曲儿,近日鬼域真是热闹极了,真好不是吗?他最爱热闹了。
望着走在前面的宽阔背影,一向喜怒都是清一色表情的鬼仆,两道粗眉悄悄地拢起又散开,还是放弃把那件事说出来。
他怎麽好向四少说二少有恐女症,所以请把那个女人移到北院去,依二少爱面子胜过性命的个性……绝不会希望任何人知道,当然其中包括不小心观察出这件事的他。
踩着愉快的脚步,北拓只手拨开青黄相接的藤蔓走进西院,沿着石子铺成的小径通向竹屋,往前行的双脚陡然打住,食指抠了抠脑袋,思考着刚才无意瞥过的绿衣身影,然後不确定的问身後的鬼仆。
「怎麽好像有位姑娘躺在亭子那里?」看错了吧?要睡觉应该会到床榻上睡,睡亭子里会着凉的嘛,呵。
鬼仆没有答话的看向亭子处,眼里的不解来自散落在地上的绳子,而不是蜷缩在一边的人,他记得他有把绳子给绑紧。
瞧仔细真是个姑娘後,秉着爱护老弱妇孺的原则,北拓几个箭步过去,把食盒放在一旁,蹲在缩成虾米状的绿衣姑娘身侧。
「真是的,怎麽睡在地上呢?姑娘,睡在这儿会着凉,我抱你到屋里睡好不好?」他试着唤醒躺在地上的人。
举凡比他瘦弱、矮小、孤苦无依的都会被他归在受保护一类,而且还会照单全收,他心疼地盯着苍白的小脸看,真是个可怜的姑娘。
「你不回答,我当你答应罗。」他一手穿过侍书的颈子,环住她的肩头将她扶起,还不忘交待鬼仆,「鬼仆,食盒就交给你了。」
还没托抱起她的身子,西遥鬼叫似的声音就在竹屋门口响起:「老四!快放下她!那女人会咬人!」表情活像北拓正抱着一头凶猛的野兽。
「咬人?」北拓不是很懂这句话的意思,「呵,她又不是老虎,怎麽会咬人?老二你想太多了啦。」就知道老二会虐待这位姑娘,所以他才拿食物过来探望,真不知老二这讨厌女人的毛病何时才会改?
「我不骗你!昨天她……」吞下一肚子话,西遥瞄了一眼枕在小弟胸前惨白如纸的侧脸,咂嘴改道:「老四你最好小心一点。」一手还不忘拉高环住颈子的白貂领口。
她的脸怎麽会那麽白?昨夜他不是拿了披风盖在她身上……
「她都睡着了,要是真咬人应该也不会痛……哇!好痛!」惊呼出声,北拓眼睛往下瞧,盯住连着姆指被一张小嘴咬住的肉丘。
还真的会咬人那?
北拓还傻呼呼的盯着犹似在梦中,把他的手当成鸡腿啃了起来的姑娘。
「这下你应该相信了。」身体侧倚在檐廊下的柱子上,西遥投给北拓一个「我早告诉你」的眼神,庆幸自己不是又被咬的那个。
看这位姑娘连睡觉都能把他的手吃成这模样……八九不离十。北拓怀疑的问:「老二……你不会这二天都没给她吃东西吧?」
接到小弟眯起眼像来索命的鬼差脸色,西遥赶紧站直身体,准备对小弟晓以大义,虽然这个小弟平日性情温顺,爱护动物有加,但要是真发起火来,小猫也是会变成大老虎。
「人质呢本来就该是这样,不过才饿她二天,死不了。」说来他对她还忒是仁慈了呢。
被怀中那虚弱半张的眼睛给勾出泛滥成河的同情心,北拓一把横抱起从饥饿中悠悠转醒的姑娘,当场扳起脸来指责亲二哥。
「这位姑娘这麽柔弱,你不应该还欺负她。」
「她、柔、弱?!」西遥激动的指着北拓怀中直叫,听听,这还有天理吗?
「看不出她哪里柔弱了!老四你知不知道她怎麽对我……」西遥一副找人理论又气急败坏的大声嚷着,眼睁睁看着北拓把人抱到他面前。
「干嘛。」他往後退了一步。
「你的人自己照顾。」北拓希望这个把骄傲当饭吃的二哥学学如何爱护弱小。
「我不要!」一口回绝,谁要照顾这凶女人了?门儿都没有。
西遥的坚持不下於小弟。
而北拓看着他一会儿,很慎重的说:
「你再不照顾她,我就跟王母告状,说你欺负女人,介时王母要怎麽整治你我可管不了。」他们四个兄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生下他们的娘亲,而娘亲最看不惯欺负女人的男人了,他就不相信老二还会拒绝。
在北拓怀中皱起的小脸难过的呻吟出声,西遥注视了她一眼,有些良心不安的撇过头去,咬紧牙仍是不答应。
「擅闯鬼域者本来就该关到牢里去,我这样对她算不错了,有什麽不满意你去找老大说,我可没半分对不起她。」眼露固执,半步也不想退让,就算搬出王母那个任性的老女人也没用,西遥两条手臂微张,手掌死贴住两扇门板。
他死也要守住这块没被女人污染的净土!
很无奈的,不得已,北拓只好搬出对西遥来说最具杀伤力的一件东西。
「我想血璎珞要是戴在这位姑娘的脖子上,一定挺好看的是不?」顺便抛了个暧昧的眼神过去。
他们四兄弟各保有一样饰品,鬼母的旨意是这样的,哪位姑娘有幸戴上这其中一样,那这一世注定要与保管饰品的主人不离不弃,为了防止有人悔婚,鬼母乾脆在这四样饰品上加了一道锁,而钥匙嘛,据她的说法是,藏到哪儿去她自己也忘了,所以她只认东西,谁的东西在谁身上,谁就得娶谁,若是不肯,她会不择手段逼到两人肯为止。
西遥看着小弟的眼珠子差点没蹦出来。
没想到……真没想到自己的亲兄弟会对他耍这麽下流的手段。
卑鄙!
「老四……」他的嘴唇发着抖,然後一个念头浮了上来。
不可能。
僵直的身躯硬是让他给放松了一些,西遥嘴角上扬假装微笑:「我没那麽容易上当,血璎珞藏在哪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老四你别白费心机,说什麽我也不让这女人……」
「床边书架第二层左边数来第三本,那本被挖空的孙子兵法好像放了很重要的东西。」北拓准确指出血璎珞的藏处。
「你偷翻我的东西!」略略颤抖的食指伸出,指着与他相似却又邪媚胜他的脸孔,这会儿正在装无辜。
「没,我是找书看的时候不小心看见的,听好,是不小心。」诚挚的露出笑脸向二哥解释,他本来就不是爱说谎的人。
感到有些昏眩的稳住步履,西遥淌着血的心正在饮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平日疼爱有加的小弟,居然在这种时候帮着外人对他丢石头!一对细致眉峰这下不拧起来也不行了。
「要还是不要?老二,我有让你自己决定哦。」北拓还加了把劲在後面推,向来讨厌女人的二哥把血璎珞当成性命一样重要,他就不信二哥会不妥协。
两条手臂终於不再坚持的放下,西遥不甘心的退到一边。
「早知道,就不教你人心险恶,以恶制恶的招数。」千错万错,都怪自己这个亦兄亦师的身份扮演得太成功了。
「这才能彰显老二你的教导有方嘛。为了不让你为难,我帮你把可怜姑娘抱进去好了。」见西遥自动让出门口,北拓高兴的抱着姑娘进屋。
为难……小弟啊小弟,你这麽做才真的是难为我呢。斗败的公鷄,呈垂头丧气状,跟着进去,不为别的,就怕血璎珞……会变成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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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方方的桌子,坐在桌边的有三个人,各自霸占一个方位,其中一个正努力的在劝食。
「可怜姑娘你别客气,这是绍兴煨面,要是你不喜欢酒味……」还没说完手指着的那碗面条就被人给抱过去,唏呖呼噜的吃了起来。
吃相真难看。
坐在对面的西遥,一脸鄙睨的看着对面饥民似的吞食法。
「看来你很喜欢。」北拓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换指着另一道菜,「还有这盅是翡翠羊羹,是厨子精心……」装羹汤的盅被人一手捞了过去,又是一阵狼吞虎咽,看得他嘴张得大大的忘了再介绍下去。
好惊人的狂风扫落叶吃法。
一片吃声中,两只手不约而同的从各自的方向伸了出来,同时拉着一只盘子的一边。
西遥冷眼过去,侍书横瞪过来,北拓左右瞧两人快射出火花的眼睛,赶紧出声抢过盘子:「这包子不好吃!还是让我来解决好了。」多事的结果就是招惹来两双火眼金星。
「我是说……我也饿了。」很无辜的当着两人的面,北拓拿起包子苦笑的一口一口咬。唉,这玉堂春最有名的芙蓉包子哪里不好吃了?
冷冷看着对面已经酒足饭饱的女人,既然要暂时共处一个屋檐下,西遥觉得有必要好好的跟她谈一谈。
「老四,你跟鬼仆先出去,我有话要跟她说。」
「二少……」鬼仆马上露出不妥的表情。
想也知道鬼仆是怕主子再度沦入女人魔掌,倒是还在咬包子的北拓忙着点点头,以为西遥想通了,想与侍书握手言和。
「鬼仆我们走吧,别妨碍老二和可怜姑娘说悄悄话。」北拓硬拉着脚底生根的鬼仆往门外走,「可怜姑娘,我们就在门外,若是老二欺负你,你仅管大声喊。」
听到小弟这麽交待,西遥瞪了北拓一眼,没发现这些话同时也是鬼仆的心声……二少,有什麽事你仅管喊,一听到你喊,鬼仆会马上冲进来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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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咳、咳。」
「装腔作势。」知道坐对面的男人是只纸老虎,侍书自然没将鬼域的二护法放在眼里,甚至还有点同情他。
在鬼域这块吃人不吐骨头、满街是恶匪与强盗的地方,这人身为统治者歌寒的二子居然连自保的功夫也不会,她很难想像他是怎麽活到现在的。
「你是想叫我别把你被女人打的事说出去对吧?」
被人说中心事,西遥细白的脸皮微微一赧,但依旧抬头挺胸的与她谈起条件,这可是他在这男人婆面前最後仅有的尊严。
「没错,如果你想留下来,不管答不答应你都必须这麽做。」长久以来,他不与兄弟以外的人太过亲近,追究原因,除了怕女人这一事之外,更怕自己不会武功的事传了出去。
鬼域位居南北要塞,环伺的强敌就有宋朝和金国,各方私下派出的刺杀行动不计其数,有朝一日,难保他不会变成敌人威胁鬼域的棋子,所以,不论要他如何退让,甚至要他接受一个女人住在西院都可以,但就是不准把他不能自保的事说出去。
「你以为我爱待在这个鬼地方吗?若不是因为……」忖了忖话,即便这只孔雀知道她的秘密,侍书还是不愿意在他面前承认她喜欢的是女人。
「若不是你们捉了我的朋友,我何必留在这里受到你不人道的对待,说!你们何时才肯放了她?」
西遥斜睨了她一眼,彷佛她说的是个天大的笑话,嗤了一声。
「是她自己走进鬼域,留在这里也是她的选择,要去要留都由她,你以为鬼域的人想图她什麽?」一个女人能有什麽利用价值?他还不屑与女人为伍呢。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们鬼域用不入流的手段逼她来的!」她气忿的拍桌站起,这死男人明明在睁眼说瞎话!
「是不是你自己那天没眼睛看吗?她都说是自愿留在这里的,哦——我知道了,男人婆只会耍刀弄剑没有脑子可以想。」可能是他怕女人的怪病好了,现在一个随时想把他斩成好几块的女人就站在他面前,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怕,还恢复平常的尖酸刻薄,他真不愧是以冷静头脑着称的鬼域二护法啊,呵呵呵。
「你说我没脑子是吧?」不知不觉中,侍书已站在得意万分的他面前。
「那我们现在就来证明一下究竟是你的嘴巴利?还是我的拳头大!」说完,她一把提起他的领子,就看他还怎麽洋洋得意下去。
目露凶光……他一点也不怀疑眼前的这女人真的会宰了他,突然有点害怕起来……咦?慢着,脚下踩的是他的地盘,屋外又有鬼仆在,那他怕啥啊?该躲起来发抖的是这男人婆才是。
「男人婆你如果敢碰我一下,我就再把你绑在柱子上饿你个几天几夜!」要比狠他一样不输她。
「你敢这麽做,我也把你不会武功还被女人打的事说出去,我看你这个骄傲的二护法还要不要做人。」她刻意压低声音凑近他,威胁的意味甚浓。
笑话,他岂会受一个女人的威胁。
他贼笑的对她说:「别忘了我也知道你的秘密。」嘴角的讥讽不言而喻。
侍书微愣,一半是因为他暗示的正是她喜欢女人这件事,而另一半则是……他们两人在吵架的这一刻靠得好像太近了些,近到她看见藏在他幽黑眸子里的睿智,近到她能细细描绘出他上扬的唇形,近到她心跳加速……等等,刚才他是在威胁她吗?
「死男人你的嘴巴真讨厌!」一时气不过,她两手改掐住他脸颊两侧,试图抹煞身体里一股无名的热气,怎麽她这麽近的看他会有怪怪的感觉?都怪他长的太美,像极了她喜欢的人……这个不像男人的死男人!
「唔……」美形脸被掐到变形,西遥仍尽可能维持他高贵完美的形象,两只手没反掐回去,心里倒十分後悔放恶犬进门,他昨天不该有同情心的,还拿披风让她盖,早知道就冻死她!
「君子动口不动手,再不放下你的手我就叫人了。」美形脸持续变形中。
「叫啊,本姑娘才不怕!」很有骨气的喊回去。
「那就试试。」就算一张美美的脸被拉扯的很可笑,但他这个鬼域二护法放出的冷话,可不是开玩笑那麽简单的,哼哼。
冷冷的语调让侍书直想咬掉自己的舌根,依这死男人卑鄙没种的个性,她知道他是说真的,她可不想再受饥饿之苦,可是又拉不下脸来同他求饶,眼看他张嘴就要喊人进来……
「鬼……」走着瞧,这次他绝对要饿死她!
一时情急,侍书一把拉下他的脸——
微张的嘴还来不及闭上,西遥的表情只能用呆若木鸡来形容,让他震骇的不是别的,正是压在他嘴上那张软软热热的唇,他吓得连自己的心跳声也恍若未闻,只能乾瞪着近在咫尺,这两张不该黏在一起的嘴。
不会吧……他的唇……被偷袭了……突然觉得头好昏。
冲动误事。侍书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蠢啊……怎麽会用这个烂方法来阻止他喊救命……
屋外传来杯子打破的声音,不知怎麽的,鬼仆像尊石像的僵在亭子里,任北拓叫了好几声,一动也不动。
二张还贴着的唇传递着彼此的热度,虽然气氛不对,人更不对,侍书的脸依然红得像颗软杮,她尴尬的眼睛悄悄地瞥向他的。
欸?好像不太对劲……怎麽他的眼开始翻白啊?!
「喂!你没事吧!」一手扶住他的腰,她急着用力拍打被她掐得有点红肿的面颊,怕他昏死在她面前。
痛!
忽然被打醒,西遥这才发现自己还活着。
「你干嘛。」他愠怒的拨开还要继续荼毒他脸颊的手,故意侧过身不看她。他的脸是红的,但那可不是被打的因素。
真该死!他刚才居然紧张到忘了呼吸,还差点昏厥过去,他明白了,原来男人婆对他有非分之想,人长的美还真是罪过。
「好心没好报。」颊畔的红潮尚未褪去,侍书瞪着他的侧面,心里有些委屈,她是仅止於逼不得已才这麽做的耶,亏她还关心他的死活,他倒一样恶声恶气。
一阵沈默过去,两人在心里各自检讨着对方的不是,谁也不想认错。
西遥不想这样没完没了的下去,想留在这里就得遵守他的规矩,最起码不能对他毛手毛脚。
「听好了,隔壁那间屋子让你住,没事不要乱跑,我会叫人在地上放上红绳子,你一步也不准跨越,尤其像…...尤其像刚才那种行为。」脸有些发热。
他继续道:「我知道我相貌不凡,也比你好看很多……不对,是非常多,你会被我迷惑这也是很正常的事,不过我是不会喜欢你的,所以你别白费心机,要是你半夜三更偷爬进来我的屋子,我还是会大叫,到时你再被鬼仆绑起来,任谁来说情也没用。这样你清楚了吗?」
「……」额边的青筋一阵一阵的抽动,侍书右手的拳头差点不受控制的挥了出去,再多待几日,她肯定会忍不住宰了这个虚有其表的自大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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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院子里飘着初露芬芳的花香。
来到窗边,侍书打了个哈欠,经过了昨天,名义上她虽然还是人质,不过除了不能踏出这西院一步,她的行动还算自由,至少没再被绑在柱子上饿肚子,这都多亏了昨天那个长得与西遥酷似,却多了分邪媚气质的男人帮忙,听说他是鬼域的四护法,心肠倒是不错,但是他的那张脸……
望了一眼无人的庭院,尚未消散的雾气透进窗子里,冷得教她打了个哆嗦,抚了抚双臂,她的目光不自觉溜转到了隔壁屋子,惺忪的眼底露出了一抹兴味来。
那两片关好好的门板不知道有没有上锁?
想起昨天那番气得她牙痒痒的话,她一点也不怀疑隔壁屋子的门多了道锁,恐怕还是几十道,真想溜进去吓吓他,听到那只孔雀吓的大叫,她就有种报复得逞的快感,哈。
忽然,那原本阖上的门板轻轻地被拉开,她赶紧往後退了一步,摆设在旁边的青瓷大花瓶成功地掩去她大半,甚至她还能清楚看见窗外的动静。
顶着两颗黑眼圈,西遥揣着怀里的小木盒,左看看、右瞧瞧,确定四周无人後,他才蹑手蹑脚的往拱门的方向消失。
他做什麽呢?侍书怀疑的想。那像贼似的模样更引起她好奇了。
好奇的种子一旦发芽,不浇浇水是不行的,他那跟前跟後的护卫被派去守住西院入口,暂时不会出现,这种好机会如果不把握,那她就太对不起自己了,即想即行,双脚很快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