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我们三个全被叫进了导师办公室。
老师一一约谈了我们，我是最後被叫进去的，老师认为我需要冷静一下，末末和陈可凡相较於我冷静许多。
怯怯的打开门，我的双脚仍微微的发抖着。
班导坐在旋转椅上，一脸严肃，我不敢与他的眼神有任何交接。
「老师，我真的不知道——」我一站到他面前便连忙要为自己辩驳。
「那你觉得是谁放的呢？」他打断了我的发言，表情转而微笑，这麽问。
陈可凡。
照理来说是这样。她先假以借像皮擦之名将纸条塞进我的笔袋里，当时那副诧异的模样也是装出来的。
可是那与她举起手的举动并不合理。
末末就更不用说了。
除非他……真的讨厌我了，要是末末，想看见的绝不是我被责怪，而是那一瞬间的错愕，事後要他承认也无妨。
我究竟在想些甚麽啊。
这样怀疑他们，那是要我相信谁……
我摇头。
「但他们都说是自己做的呀，你的回答令我毫无头绪，又或是说，他们都是为了包庇谁所以才……」班导眨眨眼，皱了下眉。
我知道纸条不可能凭空出现，可是班上会有讨厌我到这种地步的人吗？我应该没做过甚麽过分的事情吧？
「予未，既然如此，老师只能先把你们三个都先……嗯，你们先回去考试吧，虽然三年级的成绩以後不一定用得到，但我认为有必要追究。」
不对。
「真的不是我！」不知怎麽的，我放大了音量，再一次否认。明明班导的语气并不确定，也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可我却不自觉出现抗拒的反应。
「老师只是站在客观的立场，毕竟在确定之前，谁也不能断定甚麽。所以，你和言与末、陈可凡先把其他科考完吧。」
他把我送出办公室，要我先以考试为重。
同样在外头的他们脸上毫无惧色，他们是自首的人，但恐慌的却是我。
「先回教室吧。」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末末。
他牵着我的手，这种感觉非常奇怪。
这个举起手说纸条是他放的家伙，如今却握着我的左手。
已经下课了。
我的步伐十分缓慢，要不是末末，也许我现在连一步都还跨不出去吧？
走廊上人来人往，我与他牵起的手显得特别显眼。
忽然间，我的目光停驻在一个逐渐向这儿走来的人影。
学弟。
他走过我身旁，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学姐、学长。」漾起一丝微笑，那应该是我每天都很期待看见的。
只见他身子一转，眉与眉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些。
我硬生生停下了脚步，再也无法向前。
那样的表情……
直到潘研少的身影完全消失，眼泪才滴滴答答的落下。
「我不想回教室，我不要……」
那种若无其事的哀伤。
末末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
原先一直面无表情，走在前头的陈可凡转过头。「不然予未和言与末你们等一下再回去好了，反正下一节好像是自习，没关系。」她的口条清晰且有条理，就是缺少了平时那般语带玄机。
是不是自习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不想回去。
末末甚麽也没说，只有对她微笑，应该是肯定的意思。
※※※
没有地方能去的我们，最终的容身之处始终是音乐教室三。
「结果你崩溃的原因居然是阿拍呀。」他摸着我的头，语气温柔又带了几分无奈。
我没有说话，下唇咬得很紧，视线望下，不敢面对他。
看着这样的我，末末眯起双眼。
「你看，我的预言成真了吧。」
他的右手仍停留在我的头上，几乎没有任何力道，只有手掌本身的重量而已。
他曾经说过。
——「……你知道我在找甚麽吗？」
——「不知道，但我晓得你在找谁。」
在他眼里，潘研少一直都是我在找的那个谁。
我也是……这麽想的。
「可是不只是因为那样。」胡乱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反驳道。
是这样，但又不是这样。
「你讲过一个人只要犯了错，无论如何也无法挽回，对吧？」我抬起头，望着末末，继续开口。
「我有吗？」他在装傻。
「你对美工刀同学的心得。」
「咦——」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你话中的意义。」
「其实那种事情不用记得那麽清楚也无所谓啦呵呵。」
「你这是帮我一同逃避的意思吗？」
「我是这样的人吗？」
「我想和你坦白一件事。」
「为甚麽呢？」他并不着急於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而是停下来，以稀松平常的口气问了声为甚麽。
真的十分难为情，不过我却记得一清二楚。
末末的每一句话几乎都被我放在心里，叫人无法遗忘。
——「我相信我会是那个让你停止无理伤心轮回的人啊。」
就冲着这句话。
我原以为我会把它带进棺材里的，可是现在……
我就要说出口。
「你知道吗？国中的我啊……常常作、作弊，对，作弊。」
自口中吐出的一字一句都令人很难为情，但这是事实。
我曾经……做过那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