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岳羽夢和 — 相愛後變為爾虞我詐

正文 岳羽夢和 — 相愛後變為爾虞我詐

乐正帝踩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进凤仪宫,负手站在夏侯岚的面前。

「皇上万福。」夏侯岚端庄又规矩的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微曲着双膝。

「皇后快起来吧,今日无事,朕来你这儿坐坐。」乐正帝伸手轻柔的将夏侯岚扶起,两人手把手地走到主位上坐下。

夏侯岚低头状似羞涩地一笑,不着痕迹的缩回手,转身亲自替皇帝倒了杯茶,才柔声道,「皇上政务繁忙之余,还能抽空来看臣妾,臣妾不甚惶恐。请恕臣妾多言,皇上定要好好照顾身子才好,这江山社稷,百姓荣辱可都系在皇上您一人身上啊。」

「皇后所言甚是,朕自是明白这道理的。你就别替朕操心了。倒是你自己的身子,听说前两日又染了风寒?看了太医没有?」乐正帝沉稳地接过话头,也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似乎不想和夏侯岚提起关於江山社稷的问题。

夏侯岚面上仍旧挂着微笑,心中却似有只无形的手抓着自己般,紧了又紧,「回皇上,看了,太医说无事,只是因为最近这天气变化无常,臣妾身子一时适应不过来,慢慢养着就是了。」

「是吗?既然没有大碍,那甚好。这老天爷就是爱开玩笑,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的,不怪皇后,就连朕也不甚喜欢这天气。」乐正帝笑着道,但听在夏侯岚的耳中,却不知怎麽总带着点刺耳。似乎乐正帝话中有话的想表达些什麽。

「皇上说的有理,只是臣妾以为这节气变化,四季更替乃是天理循环,即使偶尔有些小风小雨的也无伤大雅,该是什麽季节就会是什麽季节,皇上无需太过忧虑。」夏侯岚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随即又放松的张开五指,但没多久又紧握成拳,就这样一缩一张之间,夏侯岚的心中已经转过无数心思。

最是难测的是人心,但最难测的人的心,便是帝王心。

「哦?皇后真是这麽想的麽?」乐正帝伸出手覆盖住夏侯岚放在案几上的另一只手,笑着问道。

「皇上,臣妾自知不如皇上您来的聪明,所思所想也只是娱人娱己罢了,没什麽大的学问在里头,皇上您可别取笑臣妾。」夏侯岚顺势倒在乐正帝的怀里,娇笑道。

乐正帝也两手将夏侯岚抱个满怀,下巴顶在夏侯岚的头顶,轻轻摩擦道,「怎麽会,皇后好歹也是母仪天下,若说皇后你没有大学问,那这黎民百姓,朕的万里江山可也就没有人称得上是有学问之人了。」

「皇上,您这是在夸奖臣妾麽?臣妾可没您说的这般好。」夏侯岚撒娇地道,然後静静地伏在乐正帝的胸前,眼珠子转呀转,不知在想些什麽。

而乐正帝也就着先前的姿势,动也不动,也不再接话,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帝王帝后间的沉默,让门外的奴才感到奇怪,但却没有人敢伸头半分,个个低垂着脑袋,深怕动一寸,项上人头便不翼而飞。

「岚儿......」乐正帝首先打破沉默,轻唤出夏侯岚的小名。

曾几何时,在乐正帝还不是皇帝,只是一名名叫乐井的少年,而夏侯岚也还不是皇后,只是一名养在深闺,不知人心险恶的单纯少女时,他便是这麽唤她的。

用这样低沉却似乎饱含深情的嗓音。

多少个午夜梦回,夜深人静之时,夏侯岚总会想起年少的岁月。权势、声望、地位,这麽多座大山压在自己身上。很多时候,不是自己要去抢更高的位置,就像当初,皇后的位置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但为了某些目的,却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安排。

夏侯岚听着乐正帝的呼唤,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眼中迅速的积蓄着晶莹的泪水,口中近乎无声地呢喃道,「井哥哥......」

乐正帝听到这个称呼,高大壮硕的身躯也震了震,虎目含泪,似乎看到了几十年前的岚儿,天真无邪,两人每日一同出游,走遍了整个京城,似乎听到了她纯净无暇,银铃般的笑声。

那时的她,也似现在,静静地伏在自己怀中,他们两人心贴着心。

可现在......是什麽时候开始,两人便不再对彼此说真话,那只有对方能唤的小名也不再说出口了。

「岚儿...岚儿,岚儿,岚儿......」乐正帝一声高过一声地叫着,似乎要弥补这十几年来的岁月般。

「井哥哥,我在,我在这里。」夏侯岚想抬起头,身子却被乐正帝抱的紧紧的,之後伸出双手回抱他,手轻柔地在他背後拍打着。

「为什麽......我们......」乐正帝哽咽着,说不出口啊。

为什麽我们会变成如今这样,为什麽我会变成如今这样,又为什麽你会变成如今这样,为什麽......

究竟是什麽改变了我们?是那把龙椅吗?还是那个凤冠?

曾经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为什麽会演变成如今这般,虽贵为帝后,这世间地位最高贵的夫妻,却也是最冷漠,最功利的夫妻。

夏侯岚心中一片酸楚,她想开口跟他说事情并不是这样,她想跟井哥哥说,她还是爱他的。但是......夏侯岚自己心中也不再能肯定,这份爱有没有掺杂别的成分。是因为他是乐井而爱他,还是因为他是皇帝而爱他,甚至只是因为他是她最爱的孩子的父皇而爱他。

夏侯岚已经不能确定了。因此,她只能沉默着,尽管她知道,只要她开口说些什麽,也许他们的关系就能改变。

而夏侯岚,终究未开口。

「小於近日在做些什麽?」乐正帝突然开口问道。

「他啊,臣妾也不清楚这孩子最近在做什麽,可能还是跟往常一样在府里写写画画吧。」夏侯岚顺势坐起身,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回答道。

「是麽?这孩子日日呆在府邸也不好,真该找些事情让他做才行。」乐正帝开口道。

夏侯岚心中咯噔一声,带着万分的警戒道,「皇上说的是,但臣妾担心小於还未从当年的事件中走出来。」

「胡闹!都多久的事了,男子汉大丈夫,怎可如此软弱!」乐正帝威严地道。

「皇上息怒,这事儿,臣妾会劝小於的。皇上可否把这事交给臣妾?」夏侯岚小心翼翼地问道。

乐正帝沉吟半响,点了点头,「也好,你是他母后,好好劝他吧。」

「是。」夏侯岚起身,「皇上,夜深了,让臣妾伺候您就寝吧。」

乐正帝轻笑了声,半搂着夏侯岚,走进了内室。

纱帐落下,一阵风拂过,烛光纷纷熄灭,夜,已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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