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饱了,你没吃饱关我什麽事?那个什麽茉莉不是有亲手作便当给你吗?散步?不要我好累,先这样吧再见。」
我听着我这从小到大的好友亚艺气愤的挂上电话,忍不住停下手边还等着我整理得满满观星资料。
「怎麽?又吵架了?」
说来也真为他们这对冤家感到奇怪,好不容易刚毕了业,于辰修学长提早一年从澳洲回来,他们欢欢喜喜的开了间音乐工作室,经营了三个月起步的很顺利,却因为半个月前,于辰修发掘了一个街头歌手,从那天开始他们几乎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亚艺老是嚷嚷着那个叫姜茉莉的动机不单纯,在我看来她就只是长得甜美了点,个性娇羞了点,但女人的醋意可说是最可怕的东西,一打翻就不得了。
「我想,她只是怀着感谢的心意,才会这样吧,毕竟原本在街头表演的她,现在终於能接一些婚礼歌手的案子,这机会要是没有于辰修,她不知道要等多久。」
「吼!卉青,你太理性了啦,你没跟她相处过当然不知道,她每次看辰修的眼神都快冒爱心了耶!」她夸张的歇斯底里着。
「说到底,你搬去跟他住不就好了?」我实在搞不懂亚艺,准备要毕业的时候,我以为她只是暂时跟我一起找了这间两房一厅的屋子,等于辰修回来就会搬去,想不到她完全没那个意思。
「就说了我跟学长等於才正式交往五个月耶,哪能那麽随便。而且,我还不想那麽快,就跟学长变成老夫老妻的关系。喔~卉青,你是不是觉得我吵,让你没办法写硕士的论文?」
「跟那没关系,我被你吵了四年还不是一样顺利考上学校的天文研究所了。」
「想想你真是聪明的变态耶,我们学校的天文研究所不是出了名的难考吗?你不但考上,毕业论文还被天文学会注意到,不愧是我家天文宅卉青!」看她说得一脸骄傲,我忍不住淡淡的笑了。
从小到大,亚艺就是这样,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对人的赞美也都是打从心底,从来不会见色忘友这点也很重要。或许对我来说,只要有她这个朋友就够了,其他……爱情什麽的,也许不那麽适合我。
一想到这,脑海闪过一张想快点忘记的脸。
「呐,卉青。」她的脸趴在沙发上头,光看她的表情我就猜到她准备说什麽了。
「干嘛?」
「我觉得,大宝好像还是满关心你的,常常跟我打听……」
「你下次要是再提这个话题,你吃土的时候就不给你饭吃。」虽然现在我都在念研究所,但托天文学会的福,每月进行一次的研究都能得到不少薪水。
反而是太讲义气的亚艺,说什麽工作室是大家一起的,她领最基本的基本薪就好了。
对於这点,我就觉得于辰修那男朋友也太不称职了,亚艺这种喜欢在这一点上逞强的个性,他居然还不了解。
「好嘛好嘛。」她吐吐舌头的说着,又继续赖在沙发上吃饼乾看韩剧了。
我深吸口气,收拾了需要的东西装进背包,想提早去散心一下。
「卉青,你去哪?真的生气罗。」
「我要去学校的观测站,要来吗?」我有点坏心的笑了。
「不用了谢谢。」
「就说了根本没有阿飘……」
「吼!」
是真的没有阿飘,如果有,搞不好还可以对我的研究更有帮助,本来人的灵魂跟宇宙就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明明是冬天,外头却又下起了小雨,最近因为暖化的关系,这个地球已经病的愈来愈严重了。
我呼出一口白气,手指有点僵硬的撑开雨伞。
每次雨天,我总是会想起,在那个雨天我偷偷的听着一个人在写歌,偷偷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小心的填上每一个音符,还有……我当时那分泌了过多的PEA而造成的心跳加速。
「都是亚艺,没事提他干嘛。」
跟洪哲勳交往,算是我人生做得最错的一件事。
刚交往没三个月,他就毕业了,然而他毕业了我没有,我那时正面临必须更认真准备考研究所,除了毕业的论文,还有研究所的审核考试,简直忙的不可开交。
忙到,的确有段日子我忘记有男朋友这件事。
但只是暂时忘记了,又不是真得要分手。
记得那天,我在学校图书馆待到晚上九点关门才离开,饿的头昏脑胀想要去超商买点东西吃,却在那个同样飘着毛毛雨的天气里,撞见我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忆的事。
他吻了另一个女孩,那女孩还是三年级天文系的学妹。
而当他看见我站在那的瞬间,却一点慌张也没有,只是默默的继续搂着学妹的腰,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没有赏他巴掌,也没有破口大骂的让自己看起来更狼狈。我只是装作没有看见的去超商买了我该买的东西。
然後,离开。
「游卉青,真巧啊。」他在我的背後喊着。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加快脚步,我努力的让自己保持跟平常一样,可是眼睛却还是分泌出不该分泌的液体。
我直接在路边就把有他纪录的手机直接丢到水沟,回家把所跟他一起出去穿过的衣服全都回收,我回收了一切,却回收不了曾经说了喜欢的自己。
我早该听亚艺的话,幽默风趣又花心的他,本来就不该是我应该去接近的人。
我简直愚蠢至极。
「啧,想起脏东西的感觉真糟。」偏偏他又担任工作室重要的公关,有时不得已去找亚艺还是会看见他。
噢对了,我从来没跟亚艺说我们为什麽会分手,好像他也没说过,还满有自知之明的,不然亚艺若知道了,可能马上就拿着刀去见他了。
所以,我不怪亚艺经常还是会向我探听我对那个人的感觉。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这是她看过我唯一,动心过的一次。
走到观星站把工具全都就定位後,我转了转脖子,「与其浪费时间回忆那个垃圾,不如想想亚艺当初到底是怎麽办到的。」
我那个好友亚艺,曾经在大三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说出去可能别人都不会相信的事。
她穿越了。
当然不是穿越到什麽古代当个妃子这种情节,她只是穿越到五年前,而且过去不只她一个人发生过。我们学校每年在特定的时间内就会出现一次虫洞,每隔五年就会持续开启六十分钟的时间,而就在这段时间就会有人符合了什麽条件而穿越到五年前。天文系的系办都有这些纪录,可是相信的人是少之又少。
除了虫洞根本不可能固定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之外,根本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承认他有穿越过,然後又回来了。
说来也真奇怪,自从亚艺在那一年穿越到五年前,认识年轻了五岁的于辰修跟弟弟于辰仲,不但最後他们三个人都记得这段记忆,而且我也记得,毕竟亚艺也曾经在那个时空里去找过五年前的我。只是,虫洞在隔年就再没出现过了。
那个传说,为什麽消失了呢?
前年明明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去年还在准备考试没什麽时间作观测,今年我也想体验一次看看,这样一直想不到的论文主题就有着落了。
持续盯着望远镜一会,我有些疲累的揉揉眼睛,忽然,天空出现一道肉眼就能看见的绿光。
「那是……」我赶紧凑到望远镜前调整距离,想不到距离才刚调整好,刺眼的绿光整个乍现在焦点内,眼睛刺痛的让我大叫了一声!
「好痛!」我立刻弹开跌在地上,然後马上又发现了不对劲。
我不能动了。
无法睁开眼也不能移动四肢,就这样瘫在地上,大脑不管怎麽发出的指令都无法让身体有任何的接收。
不会吧。
明明闭着眼,刚刚那刺眼的绿光又出现了,只是这次它变成了一个小光点,引领着我的意识往更内层的地方飘。
等到回神,我发现眼前出现一个迷宫,白色的雾几乎遮蔽了视线,只能看清楚演前该左转还是右转。
而且我还只是个意识,没有躯体,就像梦境一样。
凭着直觉的,我在迷宫里绕来绕去,想着也许绕出迷宫就能醒来。我努力的记下此刻发生的每一个神奇细节,也记下这个迷宫的样子。
我完全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觉得累,只知道我愈来愈专心破解这道复杂的好像永远走不出来的迷宫。
直到我看到前方出现白光,而那光芒渐渐的把我包围住,我猜应该已经找到了出口。
「呼……呼呼……」我紧张的呼着气,低头终於可以看见自己的身体,也能控制了。
我慢慢的站起来环顾周遭,什麽都没变,也没有那个绿光还是白光,只有……我。
对,我。
一个躺在地上的我。
我站着俯看着地上那个缩成一团的自己,吞了吞口水的凑近一看,地上的我还呈现被绿光刺到卷曲痛苦的样子。
再看了看此刻的自己,以及那有点半透明的双手,「我死了吗?」
所以我变成了亚艺最害怕的阿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