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水鸭桥。
清晨时分,天色蒙蒙微亮,浓雾茫茫隐约覆盖住平稳的水面,挺着一副柴骨的女人无声无息、似走即飘地来到桥墩。
同样空泛的瞳孔坎在失去生机的脸上,今天则梳齐乾粗直发,身上除衣服外也仅披件棉袄外套。
不对劲!很不对劲……
世界像是停止运转连空气都凝冻,此情此景有种毁灭前的错觉。
曙光染上天际,站了好一会儿後她开始移动步履,揉揉双眼不敢相信她竟然是一点一点往前走,勾了魂魄般往前走。
冰寒海水侵蚀她乾扁的脚掌,吞没脚踝,接着是小腿……
沙嘶、沙嘶、沙嘶吱……後头的枯林荒丛发出隐隐骚动,声音逐渐扩张,局促不安地、杂沓紊乱地躁动。
救她,救她………不──谁来救她!唔……
原来早已忘记的痛多年後再次扎入五脏六腑,沉沉镇压胸口的巨石几乎抵住苟活的心跳,不要………
噗──
一大口黑红稠浊血液喷出口腔,染得面前枯枝烂叶是一片恶心黑血。
「我输了!我输了──啊………」撕裂一声悲吼,邢景灏吃力的奔出丛林朝她冲去,那人影儿刚好灭顶。
他扑了下去,水花四溅,游入海中搜寻顽固不灵的女人,该死的女人。
千钧一发之际,他捞起冰冷无息、薄如纸片的身躯,拖着沉重步伐踏回岸上。
长年来他甘愿当见光死的孤行侠,自我囚困的野兽就是因为无法宽恕自己,为什麽她不肯死心,为什麽就是不肯放过他。
「醒醒啊……荏儿,呜……当初我就该死的,你为什麽就是不愿面对?我死了,我死了啊!呜……」紧抱她乾扁的身躯,怜她的傻、恨她的痴。
男人的痛哭,又或者是野兽的嘶嚎,他悲凉诉说:
「已经不完整的人有什麽权利谈爱!荏儿,你懂吗?我的缺憾无法弥补,为何你不帮我好好活下去。为了我们活下去………」
她的不肯放手,使他牵挂着无法离去,傻瓜、傻瓜……不值得这样为他,他如此狠下心就是不出现,七年啊!不是七天,啊───
仰天悲吼也诉不尽他背负一生的痛苦。
将她放在岸上,他的左腿神经突然紧缩,撕心裂肺的疼痛好比千万只毒蜜蜂同时扎入他的肌腱里,顿时失去支撑力,『碰』的跌跪在她身旁,疲累、折磨以及煎熬七年的身心也在这刻一股脑儿全部释放。
「荏儿,醒醒、醒醒。」他俯身覆盖住她发紫的薄唇,一口口灌气给她。
不太正确的心脉复苏术在他几次来回施作下,她终於接上一口气,活了回来。
「唔噗……」塞住气道的水吐出嘴角。
见她就快要醒来,他又萌起逃跑之意,现在的他是个怪物,没用的怪物,撇过头想走却听见她口中传来虚弱无气的话。
「冷……冷……」
「灏……别、离、开、我。」
整整七年没开口说过话的人,她一开口还是邢景灏,几乎半辈子她都不曾遗忘的男人,他投降了。一群跑来桥墩找她的人也全哭红了眼,围在他和她身边,感动这哀凄的爱情,撼动这不死的缘分。
这刻,所有人都哭了,路父哭的老泪纵横。
茉儿倒在疯羊肩膀上,大肆痛哭;就连疯羊眼里的泪也克制不住。
季子裘呢!当然不例外,但他更有如释重负和心碎掺杂的绞痛让他难受,他本来想等的是采荏的接纳还是老大的复活已经混淆了,也不重要了。
季子裘悄悄转身离开,之後他回到美国,重回父母身旁,好好孝顺年事已高的双亲,不再踏上台湾。
未完待续....
下周进入完结篇,『秘密之为你狂奔』结束了!请继续观看『秘密之铜色年华』喔!(一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