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这麽早?」我乾笑着,将手藏在身後。
「昨天报告写太晚,一夜没睡,所以乾脆就出来吃早餐看日出。」陈晓东打了个哈欠,「反正上午没课,我等一下再回去补眠。」
「是喔,那我要回去了,我十点有课。」我赶紧转过身蹲下,努力想解开脚踏车上的密码锁。
「我帮你吧?」他走到我身後询问。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我大声拒绝,不想再让任何人看见我手腕上的疤痕。
「你真的会把人推向千里之外呢。」陈晓东说。
「是啊,也许是吧。」我随口回答,终於解开锁头,赶紧将脚踏车牵出来。
「祝萤之。」陈晓东喊住我。
我尽量挤出一个自然的微笑,「怎麽了?」
他凝视着我好一阵子,「我觉得你啊……有点迟钝。」
「什麽意思?」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要走,等我一下。」他走向自己的机车,打开座垫,从置物厢里的袋子拿出一样蓝色的东西,再走回我这里。「手伸出来,左手。」
我内心轰隆作响,为什麽他指定要我的左手伸出来?
我立刻用力摇头,用尽全身力量抗拒他,我牵着脚踏车就要逃走,只是陈晓东不知何时右脚踩着我的轮胎。
「左手伸出来。」
「我不要,让我走。」他坚定的态度让我紧皱眉头。「祝萤之,那些疤痕很明显的,我们都有看到。」陈晓东的话令我心头一震,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所以左手伸出来,我不会害你。」
「我……」
他见我依然没有反应,便强硬地拉过我的左手,将他拿在手上的蓝色东西套上我的手腕,我才发现那是护腕。
「这……」
「戴护腕比总是穿长袖自然。」陈晓东又走向机车置物箱,提起一个塑胶袋交给我,「里面是几个护腕,给你。」
我满心讶异,「你们是什麽时候发现的?」
「上课第一天就发现了。」陈晓东说。
所以他们四个人才老是出现在我身边?所以他们每个人老是对我欲言又止?
「孟萱这个人刀子口豆腐心,她不会主动开口问及别人不想提起的事情。呈安和恺益则会点到为止,只是方式不同。」陈晓东目光严厉地看着我,「但我不一样,我讨厌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不管发生了什麽事,都不该选择自杀。」
我瞪大眼睛,一股怒气忽然往上冒,「你懂什麽,你又不是我,你能理解什麽?」
「你还是有情绪的啊。」陈晓东的唇角微微勾起。
「这有什麽好笑的?」
「是没有什麽好笑,我只是很高兴得知至少你还有情绪,这是好事。」他将那袋护腕放到我脚踏车前的篮子,「只要还有喜怒哀乐,就还活着。」
我气得想将篮子中的护腕全部丢掉,但陈晓东察觉我的意图,抢先开口说:「那袋护腕孟萱也有份唷,你确定要丢掉她的好意?」
「你在威胁我?」我不悦地眯起眼睛。
「只是提醒你。」陈晓东手插到口袋里,耸耸肩。
「我还以为你很温柔。」
「是吗?」他歪头,「也许曾经是这样吧。」
我扭过头,踩上脚踏车离开这里,对於自己总是穿着长袖遮掩曾经自杀的疤痕这一点感到可耻至极。
尤其还被别人发现,这一点更是令我无地自容。
就当我使尽全力踩着踏板想要远远逃开时,骑着机车的陈晓东轻易地就超越了我,这次他的身影没有像那次一样融合在日落的晚霞之中,而是成为清晨道路上最耀眼的存在,橘红的机车像火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