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时,正是我跟我弟、曙,吃晚饭的时间,由於父母都出国旅游的关系,家里就只有我跟曙。於是晚餐都是以即买的微波食物解决,而今晚是意粉。
就在这个吃晚饭的时间,屋里忽然全黑了,听到曙的一声惊呼後,我意识到是停电了。於是我默默地去找电筒,幸好有预计过会发生这种事,电筒都是放在比较好找的地方,一下子就找到了。我再默默地走近我弟,把手里其中一个电筒放了在他手上,我想有了会照明的东西,他应该会比较安心一些。然後我就走到厨房,检查一下电表箱,看看是不是安全制跳了。
不过出乎所料的,安全制并没有跳。
正当我要走出厨房的时候,一道光芒照向我,刚好看到曙那不安的表情,看来这个小笨蛋以为我怎麽不见了。
「不是安全制跳了。」我只好装作没事发生的样子,不慌不忙地说,小心别让他更不安了。
「那,不如我们去问一下管理处吧。」曙提议。这都对的,不过照我的估计,应该是全层都出现问题了。
我点了点头,就开门出去了。谁知一开门,整条走廊都是一片漆黑的,似乎真的跟我猜的一样,不只是我们一个单位的问题。这样即是电梯都不能用了?不过没所谓,反正就是住一楼,管理处就在楼下,只要探头出去就可以找到人了。
明显地曙都是这样想,只见他双手撑着栏杆,探头出去,不消一刻就找到人了。我只好在他後方看着,免得这个小笨蛋失手跌出去。
曙找到的是黄伯,跟他说了一轮废话之後,终於都转入正题。
「嗯!现在是怎麽了?」曙问。
「哦!现在全区都突然停电了,听闻是输电缆出了问题,现在有人员在那边抢修的了。啊!不
过我们的大厦可是倒楣了!」黄伯扯大嗓子地说,我想,他连身体检查都可以免了,中气十足的,应该还可以活很长命。
「怎麽这样说呢?」我大声的问他,催促他说下去,免得他又在卖个一时半刻的关子。不过这个举动似乎吓亲曙了,我看到他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咦?这个是晨吗?哦,两兄弟都在。」又说了些废话之後,黄伯终於回到正题「那个,好像话我们这栋大厦情况特别严重,明早才修得完耶!」黄伯说着,向门那方向望了一眼,之後抬头跟我们说:「我不谈了!先去工作!」挥挥手,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回到家里,理所当然的,仍是漆黑一片。我望了一下曙,发现他的目光似乎被桌上的意粉吸引过去了。想起来都对的,毕竟曙还在发育时期,等下他饿了就不好了。於是我默默地坐回原位,一手举着电筒,一手把意粉送入口。不久,如我所料的曙依着我的动作做。幸好他明白我的意思,毕竟为了避免误会,我尽可能都不会说话。因为我总是词不达意的。
记得有一次,一位都算是好友的同学问我借钱,虽然我没所谓,不过身上的钱却刚用光了,但我又不知道应该怎样拒绝他。我面有难色,紧皱着眉望着那位同学,而那位同学的脸色都越来越难看,然後我说了两个字
「不借。」
然後那位同学就离奇的边叫着妈妈,边以九秒九的速度跑开了。
虽然都不太明白发生什麽事,不过我猜,都是我的问题。我太不擅於用语言来表达自己,再加上有问题的措词,让误会越来越大,所以我学会了,多做事,少说话。
不过即使我不擅言语,但人气却出奇的高,不管是男或女都十分重视我。在学校,我每经过一个地方,就会听到女生的尖叫声。
「哗!很帅呀!」
「你就幸福了,跟阿晨同一班。」
「哼!这个可是我们之间的缘份!你恨也恨不来!」
「不过,只要可以跟他同一间学校已经很幸福了!!」
「就是了,我可是为了跟他升一间中学,才千辛万苦地考上来,要知道这间鬼学校有多难进!」
诸如此类的,由小时候开始已经听到麻木,由可爱到帅气,由要做朋友到做女朋友。听说,似乎我已经有後援会什麽的。而男的通常都是作业的交流。
如果那班女生知道我早就心有所属的时候会有什麽反应呢?
这样想着想着,不自觉就把视线飘过去曙的身上。
刚吃完晚餐,我们这对话不多的兄弟就各坐一边发呆。早知道曙是一个受不住尴尬气氛的人,这刻他似乎还在思考要不要找话题,让气氛不要这麽僵。
看着那张在焦急的脸,我偷偷的勾起了微笑。曙从以前就是这样吸引着我的目光。
不再盯着曙,我把视线转向窗外。
因为全区都停电了,夜空上的星星就很似在呼唤我的,一闪一闪。
很多人以为我的兴趣是阅读,摇滚乐,甚至是没什麽嗜好。其实从小我就很喜欢星星。
在平静的夜空中,散发着耀眼,但是不刺眼的光芒。
想起还在焦急的弟弟,我忽然萌生了一个主意。
「喂,我们不如出去找宝石吧。」
如我所料,曙给我一个十分惊讶的表情,趁他脑部还在当机,我转身开门就走了。
又一如我所料的--
「等我呀!哥!」
我们走在路上,曙还在为那个「宝石」在烦恼,果然预先不告诉他要做什麽是好的,这样他就不会留意周遭的气氛而感到不知所措。
走了大约十五分钟,终於都到达目的地--区内,一个算是公园的小山丘,即使是冬天,都依然绿草如茵。
我停下脚步,不过过於专心思考的曙没留意到,一下子就撞了我的背。
「到了。」真的可爱。
强忍着笑意,我转头跟曙说。在星光的映照下,曙这个小笨蛋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麽,不过都很可爱。
忽然,他又很像想起什麽的,低下头,似是在找东西。
都猜到他到底在想什麽,我轻轻的敲敲他的头,「你在干什麽?」
「找宝石了。是说,宝石是怎样的?」
没想到他居然这麽理所当然地回答我,还边认真地低头找。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太可爱了!我禁不住大声的笑出来。
笑了好一会,才注意到曙那十分迷惑的眼神,的确这样跟平时的我差太远了。为免跟曙有什麽误会,我一向都只是沈默寡言地回应他。
「笨蛋。」我伸出手指,指向我的头上,那片璀璨的星空。曙就很像跟我玩黑白配的,眼睛顺着我指的方向望去。
趁着他因为震惊而呆掉的机会,我弯下腰,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
「呐,很美没错?」
只见他的视线没离开,呆呆地点了一下头。
然後,我让他躺在小山坡上,趁他不留意,我顺便把外套垫在他要躺的那片草地上。
伸出手指着天上的繁星,一颗一颗的告诉给曙,他都很入迷地听着我的话语。想起来,这次很像是我第一次主动跟曙聊天。
「那个是狮子座,这个就是你的双子座。」当介绍到双子座的时候,我忽然晃神了。
因为我是天蠍座。
我明白,我们永远都只可以是兄弟。
「哥,其实你……是不是讨厌我?」
耳边忽然传来曙的声音。
讨厌?我疑惑了,为什麽曙会有这个想法的呢?而且听他越说越细声,似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一个埋藏多年的心结。
不过想深一层的,我为了不跟他有误会,的确很少跟他交流过什麽的,就连一般兄弟会谈的事都没有。在我努力避免跟曙有误会的时候,却产生了一个更严重的误会。
我转头望着身旁的曙,微微的笑了一下,摸了一下他的头,再望回那片曾让我们两兄弟感动的星空。
没错,所有的一切都是发生在星空之下。
十年前,我五岁,曙还是三岁的时候,爸曾经带过我们去看星,虽然地点、时间不一样,不过那片星空同样美丽。
「你看,晨,那个是天蠍座呀。」爸爸对着只有五岁的我谈星座。
「那,双子座呢?」只有三岁的曙,因为觉得星座很有兴趣,自小就已经很熟悉十二星座,即使只是杂志上的漫画图。
「双子座要在冬天才看得到呢。」爸搔搔头。
「为什麽?不是夏天的吗?小曙夏天出世的!」曙十分不明白,还有点懊恼。对呢,当时我都觉得很奇怪,明明自己是秋、冬天的时候出世的。
「这个,有点难解释呢。只可以话,在天空出现的星座,和星座的代表时间是不一样的……」似乎问题的确很难以解答,爸都无从入手,只见曙的嘴角越弯越低。
「那,为什麽双子座不可以出现在夏天?」我比较年长,明白爸的意思,为了安抚曙,於是我问了这个问题。
「这个呢,相传天蠍座总是很害怕双子座,所以这两个星座永远不会出现在同一片的星空下。」爸把曙放在自己脚上,让他坐着。
「害怕?」曙眨眨眼,望一望爸,又望一望我。
「哥,你怕我吗?」曙的表情非常无辜。
我默默的摇摇头,再瞪着爸,这下误会大了!
「……所以就很像对手这样吧。」接收到我的讯息,爸手忙脚乱地解释,可惜,越解越糟。
这下曙一定会哭。
就在我还在思考要怎样哄曙的时候,想不到曙却给了我最大的惊喜。
「才不是!小曙最爱就是哥哥了!才不是什麽对手!」曙率直、天真地大喊,还送了一个灿烂得很像向日葵一样的笑容给我。
那个笑容真是无比的天真,就很像天使一样。
那一瞬间,我亲身体验什麽是一箭穿心,一见钟情。
今天这片星空借给了我机会,让我可以及时挽救这段感情,即使在曙的眼中是兄弟情也好。
感谢了,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