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会想,像晔希这种喜怒易形於色,情绪容易捉摸的人,为什麽其他人就哄不了他?
比如刘裴摸得清他的弱点,擅於捉弄他;店长阿武看得清他的底线,明白如何有效激将;可偏偏遇到意气低沉时,为何却没有人知道该怎麽开解他?
这次上台一事,晔希渐入佳境以至於後来搏得满堂彩的表现,大家都说很大一部分要归功於我的安抚。阿武说,我的出现给他打了剂定心针,而按照裴子霆的说法,就像盲人找回了导盲犬。
前面的我还可以接受,只是有点存疑,到了後面……怎麽这怎麽别扭啊!
「怎麽可以说小诗是犬,」还没等我出言抗议,刘撤就已经皱眉摆手,「要我说,小诗像一条优美的鱼,时不时放空的眼神,虚幻又有魅力。」
你不如直说我眼神空洞得了。
「鱼……那如果比喻成鱼和海呢?」阿武居然在一旁出主意。
「那这样晔希就是缺水快要乾死的鱼,然後小诗是水?」裴子霆想了想,笑眯了眼睛,「不错耶,鱼水交欢!」
我:「……」
算了,裴子霆成语乱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别理他别理他。
还好这番不着调的对谈没有被晔希听到,否则岂不炸毛?而说人人到,那个「有幸逃过」炸毛命运的当事人恰巧这时从休息室出来。
「东西拿好了?」
「嗯,走吧!」晔希回答,嘴角上扬的曲度,任谁也可以看出他心情很好。
哼着歌,走在回家的路上,晔希的脚步比平时轻快许多,雷阵雨後闷热的天气,也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
「今天之後,店长应该会好好考虑拔升你为歌手的事情喔。」我笑道:「说不定下次上班就不用端盘子了,而是直接上台呢。」
本意是顺着他愉快的情绪,岂知晔希脚步一顿,笑容略淡了一些,「我想不会。」
「为什麽不会?」我愣住。
「今天我本来就只是代班,如果因为这样上台,会让原本的歌手怎麽想?我想以阿武的作风,不会让这种没必要的纠结发生的。」
我一怔,本以为顺势是理所当然,这样一听,真的很有道理。而且更让我讶异的是,没想到晔希会想到这个层面。
「干嘛这样看我?」他笑了笑,捏捏我的脸,「反正以我原本的预期,本来就是要更按部就班,然後更威风的已正式歌手的身分站上舞台的,所以我还需要磨练实力。」
我更惊讶了,比起以往自傲自满,晔希真的变了很多,同样的意气风发,却多了保留成长空间的自省。看来,这段时间的工作,真的对他影响很大。
我有些欣慰,可又忍不住咕哝:「我觉得已经很棒了,像今天,大家都被你迷死了。」
「被我迷死了?」有些意外我会说这样的话,他爽朗地大笑起来,「包括你吗?」
「是、是又怎样?」我有些困窘。晔希笑得更大声了。
我满脸别扭,他好笑的又捏了捏我的脸,原本以为他又要说些「本大爷如何如何」的话,谁知却收起笑容,颇为认真的道:「说起来,今天多亏你来,不然我没办法发挥得那麽好。」
「我哪有做什麽?」我更不自在了,大家都说我是让晔希表现出色的关键,可说真的,我做了什麽?不过就坐在那边而已,中途还跑掉呢。
「对喔,你好像什麽也没做?」
晔希也醒悟过来,弄得我更郁闷了。
「算了,没做什麽就没做什麽吧!反正有效就好。」纳闷归纳闷,可晔希最大的特色就是懒得思考,他简洁地下了结论:「所以啦,以後都要待在我身边吧,江小诗。」
什、什麽?
他的语气太过随意,随意的好理所当然,一时间,我的脸有些发热,没来由地感到……害羞。
「干嘛?」见我停下了脚步,他不解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咬着唇,想了半天,「你这句话……让人听了好开心。」
他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是吗?」再次迈开了步伐。
我匆匆跟在後头,搧着风,试图让脸热的感觉退去些。
惨了,我觉得被他随便一句话弄得好像有巨大冲击的自己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