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电话在桌面子震动了好一会儿，断了不多久又震起来，根本就是来乱的，务求要达到扰民的程度才罢休。
端着文件和咖啡进来的助理敲门後走进去，正好瞧见了老板把手机放在茶机上充电当中，而且还不断震动，来电者被改成了“冬天开的花”，助理多瞄几眼，把文件和咖啡放到老板桌子上後，以为老板不知道有来电，好心提醒一下说：「赵夫人，你有电话。」
孙芳薇端起咖啡无意回应她反应的疑问，淡淡说：「一点了，你先去吃饭吧，下午还要跟我去见陈导演。」
「赵夫人才是啊，你别光喝咖啡，都第三杯了，东西又没多吃，你要好好正经吃饭，别再吃几块饼乾就撑过去，更别跟我说你减肥。」身为人母的助理，对着不顾身体的老板，她只好拿出罗唆的一面。
老板健健康康，才能维持公司的运作，落力打拼更可以望能每年有花红，可以加薪水，那她的饭碗才可以长期保存啊！
「是了是了，我会吃饭的，看完手中这文件就去附件那间餐厅吃饭，昨天我跟老板留台了。」孙芳薇没好气的微微叹了一口气，有时候这个助理真的很想大妈那麽罗唆。
「最好是哟，我跟那餐厅老板要了电话的，会打过去检查。」助理又罗唆了好一会儿，觉得肚子饿才舍得离开房间。
孙芳薇无言的摇头喝了口咖啡，却没多久助理打通直线进来，她翻个白眼，以为这个大妈真的那麽罗唆！接起直线後很气说：「知道了！我会去吃饭的，文件还差一点才看完。」
「呃，不是，赵夫人，是……是有一个很帅气的女生要找你，还说买了午饭跟你一起吃和谈谈合作。」助理内心白了一眼，却对着站在她面前的人双目闪闪发亮，怎麽会有那麽帅的女生啊！
怎看都不像女人啊！世界上也太不公平了吧！
沉默了好一会儿，孙芳薇合上文件，无力的按着太阳穴道：「让她进来，你真的可以下班去吃午饭，拜托。」电话挂掉不多久，门就有人敲响，她让外面的人进来，手还按住了额心问：「你最近拍完广告太有空闲了吗？怎麽上来了？」
「差不多拍完，还有一组而已，待会四点试造型，来，我弄了意大利面给你，我手艺还不赖的。」祁望兰一身某品牌的运动套装，全身黑色，还戴上了帽子，她拿着袋子直接坐在沙发哪儿把意大利面拿出来。
「你上来就是给我拿吃的吗？你头发……留长了？」孙芳薇身躯被那香味吸引过去，却在她左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来时，注意到她帽子下的头发比她上次见到她的长了不少。
「不是我想特意拿上来给你吃，是你不肯接我电话。至於头发，反正快拍完广告了，是时候留长一些，还有……我打算再过一阵子辞掉夜店的工作。」祁望兰拿下帽，胡乱地抓抓自己的头发。
「那你找我是想跟我签约吗？」孙芳薇打开盒盖，拿着叉子卷了一坨看起来很美味的意大利面送进嘴里，还满好吃的。
「不是啊，我说过我不想当艺人。」祁望兰托着腮子，细味的看着她吃着自己煮的意大利面时那满足美味的表情……真够可爱。
「那你来找我是想做甚麽？」孙芳薇密密地吃，越吃越好吃。
「追你啊。」祁望兰挑起嘴角，期待她的反应。
不出所料，孙芳薇下一刻就被呛到，她则不慌不忙的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温水递给她，还抽了两张面纸供她擦嘴。
「你说甚麽？！」孙芳薇睁大眼瞪住她。
「追你罗，追女生，不是都要死缠烂打，你不接我电话，我只好直接上来找你，让你习惯有我的存在。」望兰使出平常在夜店的招数，瞧她露出带有女性魅力的笑容，伸手替她把飘着的发丝拨到耳朵之後，还故意轻碰她敏感的耳珠。
一阵颤栗窜过全身，孙芳薇霎时闪开她的触碰，反手拍掉她的手。「别这样，望兰……我……我不可能离开赵云滔，更加不能背叛孙家的。」她站起来，背着她说：「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
「你饭都没吃完，先吃完，我们慢慢谈啊。」一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下来，正好让她坐到自己身旁，伸臂把她搂进怀间。「别那麽快拒绝我，吃完才说。」
「你这样叫我怎麽吃，你走开一点。」芳薇如少女一样红着一张脸，她越看祁望兰越看不透她心里想些甚麽。而且，她的头发长了一些，让她看起来有重新回到当年大学时代的她，彷佛和她之间的距离很远。
祁望兰的年轻，反而使孙芳薇心里有些却步。
「好好，别生气，不过你生气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恶趣味地逗她的下巴一记，在她生气之前转过去旁边的单人座位上。
孙芳薇拿起盒子继续吃，但对方一言不发只瞪住她吃东西，倒让她尴尬，「对了，你还没说你之後想做甚麽，有方向，有目标了吗？」
耸了耸肩，倚着椅背，翘着二朗腿，托着腮子，目光甚是锐利的瞧住孙芳薇的三七脸回道：「甚麽都没有，有这决定只是因为你说过夜店不能长做，我听我未来的女朋友说话啊。」说完之後，望兰清楚看到孙芳薇耳根都红了，嘴角被她可爱的反应自然上扬。
「谁是你未来女朋友，别乱说，我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孙芳薇把最後一口意大利面都吃了，她收拾了一下，把袋子还给她後道：「饭我吃完，谈也没甚麽好谈，那请你回去，以後别再过来。」
「谁说你是我未来的女朋友？」望兰挑起眉，接过袋子便站起来，她想，今天已经足够，多几分就会被讨厌的呢，现在刚刚好。
「你……！算我自作多情，这行了吧，麻烦你离开，我要工作了。」孙芳薇也站起来准备回去她的工作座位里。
「谁又说你自作多情了？」祁望兰一手把她拉回来，让她倒入自己怀间，轻抚她的轮廓往她耳畔道：「因为你将会是我要爱一辈子的女人啊，那你觉得你将会是我的谁呢？」最後在她耳边吹了口热气，她感受到孙芳薇有些微的颤栗感到很满意便放开她离开。
孙芳薇愣了愣，耳畔全是祁望兰那把带磁性的嗓音，後知後觉才发觉，她被口头上吃豆腐了，瞬时因为她刚才的话而脸红耳热。
甚麽嘛……谁要当她的女人！
＝＝＝＝＝＝＝＝＝＝＝＝＝
全个系列的广告都拍完了之後没多久，整个ＢＤ夜店的人事有一些很大的转变，例如悲夏因为樊懿涵而和庄玲妮正式分手，後来悲夏还被樊懿涵送到外国读书；伤秋也突然辞职，闻说是因为龙婕飞的关系，重新继续追寻梦想，向唱作人出发；最神秘是春绪的辞职，死硬不说甚麽原因，但其他人都猜是被情所伤，最近的日子过得个废柴；接来是很早就说辞职的冬愁，她很确切地交代了她为何要辞职。
眼见四为最火红的陪酒都要辞职，四位老板，特别是莐媴圆很头痛，一直不断碎念婠曲璩要她多出去走走，快要用她独特的眼光，再拾一些有潜力的女孩回来，要不然夜店生意会大减。
幸好婠曲璩还是有尽她的责任，随便到她想到的的国外或本地，竟也被她捞了几个女生回来。即使她不明白莐媴圆为啥说她的眼光独特，她只是……看到谁是华人脸孔，就诱惑谁过来工作啊，才没有挑甚麽人呢！
但新人还需要锻链，莐媴圆也只好偶尔下场和那些客人喝两杯，带着她们去应付客人。当一轮被灌之後，莐媴圆借意跑了出来，坐在吧台上要了一杯热参茶，头痛的啜饮。
「谁让咱们的小狐狸头痛了？」冬愁今天穿得很休闲，而且不是平常的男性风格，只是纯粹偏向中性的女生打扮，而且经过一段时间，她的头发已长至肩膀，所以她现在把头发绑了起来，戴上帽子，毕竟……最後一天，怎样也要有始有终。
不过，意外地，她今天只是略为偏中性的女生装束，却让不少特意今天来光顾的女性客人眼前一亮，似乎客人的口味也随时间有点改变。不过也对的，若是真的喜欢女生的女性朋友，只要是喜欢，根本不在乎对方是不是男性打扮，反而有些是更爱与美女在一起。
「还不是你们四只小白兔都给我一口气跑掉！害我都要下场陪喝了。」莐媴圆再要了一杯温热水，打算吞一粒醒酒药丸。
「别气嘛，你有没有听过，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迟早会分开，因为……分开是为了再聚在一起。我帮你按摩一下吧。」冬愁转到她的背後，十指放到她的头上轻轻按压。
「你这张嘴何时变得那麽油的？」冬愁的手艺还真不错，莐媴圆还闭上眼睛感受她指间刚好的力度，的确舒缓了喝过多的酒後的头痛。
「拜托，小圆圆，我在这里混了几年啊，嘴不油，怎哄你的天皇大客开心呢。」她的十指一路往下去，来到她的肩膀之上。
莐媴圆舒服得轻嘤了一声才说：「你这手艺在哪学的？别告诉我在这里混也混出一手好手艺。」
「哪来时间去学，是……以前时常替我母亲按摩，每一次都按超过一小时，自然十指都较有力气。你肩膀有点硬，有没有睡不好？」冬愁的十指慢慢往下，来到背肌上。
「有耶，最近睡醒都特别累，我在想是不是我真的老了？」可是她才三十出头，每天都有去运动保持体态。
「可能你的枕头有问题，明天睡醒去买一个贵一点的，有个品牌不是有那种太空记忆枕吗？那个我自己也在用，很不错。」十指又回到她的肩上，多替她按按脖子与肩。
「啊，对！枕头也有一段日子，难怪最近睡不错。好了，我舒服多啦，不敢再叫冬愁你为我服务，刚才有很多你的粉丝在瞪我呢！」莐媴圆伸身到肩上，抓住那双手拉她回来身旁坐着。「说些正经的，今天是你最後一天，日後有打算吗？以你的学历，我可以介绍你去一些大公司当一个高职位哟。」
冬愁向酒保打了个眼色，酒保即时了解，马上调了一杯浅红色的特饮送到她面前，端起酒喝了一口向莐媴圆挑起眉说：「好啊，我想去赵氏集团做行销部行政经理，你做到吗？」
莐媴圆白她一眼，先灌了一口参茶，舒服一下又泛上来的头痛「你又何苦要和他正面交锋！和孙芳薇先来地下情不行吗？」
「可是芳薇不接受我啊，所以我打算去正面击倒她的丈夫，明正言顺把芳薇抢过来。」冬愁搭住莐媴圆的肩，很严肃正经说：「所以……要当甚麽经理是说笑的，但我想混进赵氏集团却不是说笑的，小圆圆，你可否帮我一把？」
莐媴圆被她那双坚定的眸子所心软，她最怕别人用这招了，和她对看好一会儿，终於无法推辞，无力道：「我尽量帮你混进可以有机会接近赵云滔的部门吧。」
「谢谢你，圆圆。今天是我叫冬愁的最近一天，欢迎你日後约我吃饭逛街。」她举起酒杯，莐媴圆轻笑的也举起玻璃杯和她对碰一下。
哐一声……
代表──交易成功了。
＝＝＝＝＝＝＝＝＝＝＝＝＝＝
六个月後。
早上九点半，宽阔明亮的办公室里，职员已经全部准时上班且在位置上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忙的，是为待会十点钟要在重要会议的企划书作最後的检查与修正。
而在云云男男女女在忙的当中，他们以某位长得漂亮的女职员作为中心，把自己各部分修正好的都会交给她看。
她不是甚麽高级职员，她只是一个刚好入职半年的新人，职位还是很普通的协调文员，即一粒在身上标签了可以任人吩咐她做事的职位，起初的确所有人都把自己很锁碎的事都交给她去做，包括碎重要文件、影印、泡咖啡和买下午餐等，直到三个月前，企划部的一份很重要的计划书在临交上去给总裁前发现了很严重的错误，众人以为一定死定了，而主管更是慌得要去准备认错的台词，那时候，这位职员很冷静的用了十分钟把企划书看了一遍，然後快速更改。
她拍心口向主管保证企划书交上去绝对没问题，有问题的话就她来担当，要主管推她出来认错好了，主管本着豁出去的心态，带着企划书走上去跟总裁开会，怎料总裁大赞企划书做得还不错，不过还有地方要修改。
主管回来时顿时叫秘书把那女职员的履历找出来，起初他根本不屑这位靠後面进来的女生，以为她一定是谁家被保护太好的小女孩，毕业出来找不到工作就要别人介绍走後门进来的。
看了她的履历，主管明白为何她那麽厉害了！毕业於美国某知名大学，是个双修专业学历，而且成绩很不赖，两科专业在她毕业的那一届排名前十，实是一个可造之材……
她年龄比她看上去是较大的，而且很奇怪填工作经验那一栏，由毕业後四年都在酒吧打工，来赵氏当文员似乎是第一份像样的工作……
那麽高学历却毕业後四年却在酒吧工作？
主管觉得她是一个要提防的新人，特别是工作能力好，而且外表也很出众的新人，可是她的工作能力实在是帮轻了他很多很多，而似乎每一次他拿着她做的企划书去领功，她还是笑着的，这女孩……太不可思异。
「何主管，该要走了。」秘书敲门进来。
何文超从那个女新人的背影中拉回来，捏了捏拳头站起来道：「叫祁望兰进来。」
「这……」秘书顿了一顿，她十分了解这位上司自从那新人来了之後的想法，要提防厉害的新人，以免日後自己被取代，但他突然……「是，你们也许只可以谈五分钟左右。」
秘书关上门不多久，祁望兰带着那份已完美无遐的企划书进来，这份企划书是对公司十分重要的企划书，关系到可否取得发展古浪湾地段的拥有权。祁望兰把计划书放到何文超的前面道：「企划书已经准备好，我有信心总裁一定会ＢＵＹ的。」
「虽然企划书由一开始我有跟进，不过望兰……这一次你和我一起去开会，由你来介绍企划书较好，毕竟这是一项对公司很重要的计划，若成功在云云投标者手中脱颖而出，总裁一定很高兴，届时就是你的功劳了。」何文超无法再抹着良心，他不是电视机上演的那种坏上司，眼见人才该给她多一点机会，才能展现实力，帮助公司赚更多的钱。
祁望兰眸子闪过了些许错愕，随後礼貌又恭敬的向他弯腰道：「谢谢主管！」
「企划书过了才谢我吧。」何文超终於松了三个月来的一口气，脸带微笑的拿起企划书送回她的手中道：「要上去了，要不然迟到才是赵总最不欢喜的地方呢。」
「是。」
祁望兰深深的抹着笑容，终於……
还是给她抓住了机会呢。
会议室里灯光关上，投影播放着本次企划书的内容，而当所有人以为何文超会亲自讲解的时候，他竟然跟大家说：「接下来我有请我们部门的祁望兰小姐来为总裁和大家详细讲解企划书的内容，有请。」何文超侧过身请出祁望兰。
祁望兰站起来对何文超抱了一个感激的目光和微笑，她一点也不紧张，因为她等待太久太久了。穿上了高根鞋子的望兰挺直腰子，半年来一直留的长发如今已经长及胸口，她把它绑了起来，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精神俐落。
站在演讲台上，礼貌的快速扫视了在场的主管高层，先和他们有一个视线的接触，再对向赵云滔对视後恭敬微微弯腰，赵云滔半举着手，示意她可以开始。祁望兰自信满满的拿着摇控器，拨到第一页的ＰＰＴ，开始她已经倒背如流讲解。
祁望兰用了刚好四十五分钟完成了讲解，各部门主管都对企划书点头挺满意，但最终决定人是赵云滔，最终大家的目光，都放到赵云滔的身上。
赵云滔嘴角抹着笑意，开腔说：「计划书是你一个人做的？」
「当然不是，是我们企划部上下一同努力的成果，我是幸运被选中成为企划书的讲解负责人。」祁望兰回以一个漂亮的自信笑容，可目光锐利地瞪住这个男人。
他，就是孙芳薇不能离开的男人，外表的确英俊有成功人事的气势，而且她了解过赵氏集团的历史，是自他接手之後，公司比十年前更加发展瞬速，做事手法是死咬不放，每一项要到手的工程，自他上台以来，从没失手。
可她不明白，赵云滔那里可怕到芳薇不敢离开她，若芳薇只说为了孙家名声也是可以理解啊……
赵云滔尾尾的抹起了笑意，突然站了起来，宣布：「企划书很好，我也相信一定能投标成功，余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企划部了……啊，或许投标成功後，你……可以上来找我聊一聊。」
「那就两个星期後见。」祁望兰弯腰恭送，可她自信的说话，让走了几步的赵云滔顿了顿脚步才继续离场。
电梯门口处，赵云滔变了另一张脸容，他在踏进电梯前，跟秘书冷冷的下令：「那个女生很眼熟，调查一下。」
「是，总裁。」秘书随着他走进去，习惯性地站在赵云滔的左後方。
会议因为赵云滔的离场而曲终人散，祁望兰也带着她手中的企划书伴随着何文超离场。祁望兰和何文超进入电梯後，她向何文超保证道：「放心，我不会取代你，因为我的目标……是在你之上。」
电梯门当的一声，何文超错愕的抬头，却只见到祁望兰步出去的背影，多少年後，这画面仍然很强烈地印在他的脑海里面，那背影是多麽的自信与强大，这女孩好像为了甚麽而要扶摇直上，更好像不允许有人阻碍她夺得她要的东西。
看来，公司未来的日子，会很有趣。